【凹凸世界/安雷】一个苹果的时间(5)

“这次的是……外城的地下通道。”安迷修戴上了手套，防止自己手上的汗液打湿这张轻薄的纸片，用镊子夹着，贴在了其他同种类的上百张纸片下，看起来像是在完成一张繁复的拼图。
但是仔细察看这由墨迹拼凑的图案，却能发现邻国都城的轮廓尽收眼底。
安迷修小心翼翼地照着画了一份留作备用，这才将雷狮的那张沾上胶水的四角摁了下去，为这个耗时近六年的巨型拼图填充了最后一个角落。
信件是每月一封，由邻国经手发出，他终于展开了那封看起来比往常的篇幅并没相差多少的纸卷。
“上次你说树已经开始结果，这个月该熟了吧，不用派人给我送了，路上放坏多可惜，安迷修你替我吃了吧，不过最大的那个苹果要留给卡米尔这个傻孩子。”
“原本是想让信使带点这边的特产一起回去，但是气温升太快，我怕半路就馊了，像你这样死板的家伙估计也不会赞成浪费粮食的，是或不是？”
“结果我吃得太撑，这个月都不想再碰。连城西那个烤肉摊都不想再去，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面包这种廉价的食物可以成为主食了——适合偷懒，好打发。”
安迷修把纸卷上的皱褶抹平，仔细地卷回了细小的一条，放到烛火上引燃，看着它的边缘在红色的光点明灭中蜷曲，化为灰烬飘落在案，被他呼出的气流吹散。
上元节，子时发，至于地点，是城西。安迷修在心中默念，将这几个字牢牢地烙印在了脑海深处。
“卡米尔殿下。”他的窗畔不知何时停留了一只鹦鹉，“苹果树该除虫了。”
“苹果树该除虫了，该除虫了。”绿毛的小鸟用喙部理了理自己翅膀上的羽毛，闪动着带起一小阵风，向皇宫的深处飞去。
第二天一早，卡米尔踏入偏殿的花园时，安迷修已经坐在两棵树的中间了，为了新栽培的小苗能够顺利发芽生长，他命人用玻璃搭建了花房，让早于正常花季就绽放的苹果树此刻已经谢去花瓣，挂上了沉甸甸的果实。
“这几年兵力暗中转移得差不多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卡米尔向来寡言，见他抬头也只是点头致意，开口就直接问起了雷狮的情报。
“等下一个消息传来，就出发吧。”安迷修笑着把刚刚摘下的苹果递给卡米尔，“我们去接你大哥。”
果不其然，雷氏三皇子遇刺的消息隔天就传了回来，“爱子心切”的雷皇立马派遣卡米尔作为使者，由安迷修带领一队骑士护送，出发去查看情况。一行人一共只有数十个，进城时神色都显得焦虑不安，似乎是在紧张他们主子的安危。沾染了一路的风尘，又是轻装简行，只求早点抵达他们的皇子身边，看起来和再普通不过的商队也没太大区别。除了手上长久我剑摸出的厚茧，谁能想到这一队竟然个个都是足以以一当百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