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凯】柠檬红茶（1）(5)

望着因自己的沉默而渐渐不自在的凯莉，安莉洁忍不住无声地笑了。脸颊绛红的胎记下，浅浅地浮出了两个酒窝。
那笑容过于纯净，令魔女一时有些失神。连日缠绕心头的不安与彷徨，似乎都莫名地得到了安抚，尽管对方什么也没有说。
她只是忽然觉得，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天使，也许就是这个样子的。
只听天使说道：“我们不是队友。”
……呃。
对面那两人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凯莉黑着脸收回了手。她现在改主意了，天使要都是这个样子，自己还不如下地狱。
帕洛斯如获大赦，从佩利身后探出半个脑袋，而一接触到对面的目光又挪开了视线：“既然是不相干的人，那就识相……”
话未说完，面前的草地瞬间结上一层白霜，生长出锋利的冰刃。泥雪掺杂着挣断的野草，破开土壤，温顺地簇拥在那人身边，仿佛一道透明的荆棘之墙。
“但是，我要保护她。”
 
在这之后的无数次回忆中，凯莉都坚信自己当时一定是听错了。
那人应该是说话时咬到舌头了，或者脑子短路，念成了别人的台词。也有可能，她就只是随口一说，转过身便抛之脑后。
那天的蝉鸣太鼓噪，或者风雪太喧嚣，自己站在她身旁，什么也没听到。
可事实是，自己不仅听见了，还忘不掉。
“但是，我要保护她。”
就这么一句话，记住了一辈子。
 
对面的反应和凯莉差不多，显然，他们也在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你再说一遍？”
“我要保护她。”安莉洁郑重其事地再次回答。
“……她？”帕洛斯望向另一旁的凯莉，他看见一张同样满是狐疑的脸，“一个魔女，你确定？”
安莉洁认真点点头：“我确定。”
“帕洛斯，咱别跟她们废话了！”按捺不住杀意的佩利再度奋起，挥着硕大的拳头叫嚷着，“杀一个和杀两个又没区别，我们就直接动手吧！”
帕洛斯一把扯住他：“等等！……佩利，你先……先别动。”
“为什么啊！待会她们跑了咋办！”
“……听话，乖狗。”
这回，安莉洁又露出了看稀有动物的眼神。
不光是她，凯莉现在也很想知道，就这点儿双商，这傻狗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能表里如一到这种地步，也算是一种强大吧。
可惜，他把铠甲和软肋都交给了错误的人。
另一边，帕洛斯正紧攥着佩利的手臂，生怕自己一松手，就要失去这只大狗。
“佩利……我们走了。”
他深深明白，自己所畏惧的，并不是安莉洁的实力，而是她的眼睛和舌头。
令人讨厌的，看透真实的眼眸，宣告真相的话语。
“这次就算了吧，我们走了。”
“啊？”佩利张嘴想说什么，一瞥见对方那苍白的脸色，便自然而然地改了口，“啊，那，好吧。”
比起生命，骗徒似乎有了更害怕失去的东西。
就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尘埃，唯有选择仓皇逃离，才能留有一丝藏匿的希望。
安莉洁所有所思地注视着他们，直到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丛林中。
待她转过身时，不出意料地，那个人也早已不在了。坚不可摧的白色围栏里，只剩下星月刃开出的一道缺口，和一地破碎的冰晶。
安莉洁愣怔了一下，随后迈开步伐，毫不犹豫地循着那人的踪迹而去。
在她身后，成片的冰雪渐渐消融在丛林的骄阳下，化作了草尖上摇摇欲坠的泪珠。
 
【x年x月x日 铁甲兽丛林 晴转阴】
她没事就好。
 
在破开那人为自己筑的保护圈后，凯莉并没有直接飞走。
尽管她现在心乱如麻，只想离开这片是非之地，越快越好，但她还是收起了龟裂的星月刃，选择了步行的方式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