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深处北城郭——part 5

part 5
从浴室里出来，到冰箱取了一瓶冰可乐，单手开盖，沿着瓶口在上面留下四个指印，温度升高后，又渐渐消失。
“我把空调打开了，先去穿衣服，这一周天气比较冷，我还要去上班。生病了没有人照顾你的，听见了没。”切菜声和人声一道从厨房传出，手起刀落，未有停歇。人声听起来小了很多，林安没听清。她喊了声“什么”，对面把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她听清了。同时还有刀切在砧板上“哐”的一声，像是水泥钢筋一般，想来是在切肉。
“无所谓啦，我有手有脚，下楼去开一针就好了。”她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上的瓶盖。弹飞，接住。重复着机械性的动作。一直到几十秒后，从厨房传出来像指甲划过毛玻璃的声音，不堪入耳，来回摩擦，在客厅和厨房，天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江木兮你神经病啊！”林安忍不了了，一改当色。虽然四小时前她答应了不会再轻易开口骂人，但这声音常人根本无法忍受好吗！她一脚踢开隔音门，然后看见江木兮抱着一大块还没完全解冻的冷鲜肉往菜刀上划来划去。见过溜冰吗，大概就那样。
“……抱着一块肉练习芭蕾舞然后打算表演胸口碎大石？”她道，顺手把身上的浴袍紧了紧。
“滚，你才胸口碎大石。我好歹有胸肌，你看看你，东北平原。”他没好气，同样都是肉，老子能把小鲜肉弄到床上去搞得服服帖帖的，一块冷鲜肉反而没治了，他为之气解。
林安白了他一眼，在眼神中填尽“x你妈听见没有你这个小x子”后小跑进浴室，把手机从充电器上拔下，给楼下餐馆敲了个电话。
大概有了十分钟，江木兮坐不住了。
“喂。”江木兮叫了一声，“你不会生气了吧？生气了也要先穿衣服好不好，感冒了真的很麻烦的，晚饭会来不及做的，我不想照顾你唉。”
“做个屁，就你那个手艺老娘不知道？你就这么想把我毒死然后为之后快？”她坐在浴缸边上，高翘着一只腿，声音穿过隔音门变得有些沉闷，“我刚刚订了楼下餐馆，一会儿你去拿。”
“我做的咋了，你行你上。还有为什么又是我取餐。”
“老娘没穿衣服，听懂了吗。”
“……我去给你拿衣服。”
“乖。”她点头他看，虽然他看不见就是了。
然后只有林安一个人在浴室里待着。她从衣服口袋摸出之前被自己砸碎的那部手机，抽出SIM卡，重新装到这部新的里面。手机重启之后，先被她打开的程序依旧是电话簿。
她盯着那个手机号码很久，一直到浴室门被敲响。
“你出来取还是我给你送进去？”他问道。
“用不着。你放下。我一会儿会穿的。”她凉凉的回了一句。
然后就是近乎凝固的寂静和仿佛倏而停止的呼吸闭在房间里。
寄人篱下，寄人篱下，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林安扶着胸口想，然后没有过脑子便开口讲了句烂笑话:
“喂，你给我拿的不会是你的前前前…女友的衣服吧。”她不知道说了多少个前，只是为了让尴尬可以迟一点到来。
“是不是你还不清楚？”他反问，“大学四年里，我有多花你懂。出来以后你就是最后一任了。”他靠在门框上，声音一如既往一般慵懒。
“听起来我还挺幸运的。”她悄悄拉开一条门缝，小心翼翼的把衣服一件件摸进去。一件长衫，一件马夹，还有一条长裤和棉袜。
“等等，这些衣服里面没有睡衣吗？”林安突然露出一个头来，“你要是有睡衣我干嘛还穿这么整齐啊。老娘不难受啊。”她撇了撇嘴角，把话题拉开。
“有啊，男士的，你要不要？我脱下来给你。”江木兮笑了笑，齿皓眸明，却像是一个得了逞的小孩儿，“算了，你想要我还嫌冷，老子取外卖去了，你赶快出来。”
所以这个人真的就一花货吧，以后估计就算卖屁股也能生活吧？林安甚至在想要不要喊林伯扬过去给他撑撑场子。完全没有情商。她做扶额状，伸手拿出手机，有些笨拙的解锁 屏幕还在刚才的界面上没有变。她听见门铃响了，手抖了一下，点进联系人头像，依旧清晰可见，不改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