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系］唐明番外一：过往
（网络图，侵删，混乱番外）
……
“你想成为我的种子吗？”
七岁的孩童，无父无母，说是懂事，又绝还没有以后的成熟能力，可以洞察一切。
他的眼里残存着清澈，他的面孔还带着婴儿肥，纵然进了训练营，短短几个月的训练让他变得天真又残酷，但还不失为一种疼痛的可爱。
直到有人选择了他。
虽然不想承认，但很多时候，少不更事并不能成为一个选择所导致的不利后果的理由。
它至多算是你运气不好的见证，此见证过时不待，且无可挽回。
有人选择了他，而他也做出了选择，于是，就有了后来的唐家堡杀手，唐朦玉。
“这个世上正流行的杀手师承是如此的普通，又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普通在于，一流的杀手可以批量训练而得，与众不同在于，总有那么些个傲视顶端的特例能够别出心裁的选择传承者，哪怕他们所在的是同一个组织，头上受命的分明是同一个领导者。
唐朦玉亦是那特例者看中的传承种子之一。
之所以说亦是，乃是因为他有个出自同个训练营的第三代师弟唐懂，比他更早被前辈选为了种子。
更为可贵的是，比起唐朦玉千里挑一的种子传承，小师弟唐懂的种子传承还要愈加稀有，称是万万众独一也不为过。
而便是这般的罕有性，不得不让人心生垂涎……想要把握住他，留为己用。
……
“师兄？”
唐朦玉眨眼回神，收起手上的短匕，他另伸手将唐懂从地上拉起来：“师弟记住了，陆纳亚毕竟算是我的半个人，他要死不死，决定在我。”
“所以下一次，不要再拿他的命来试探我，否则，可别怪我不讲道理，动心损坏你的根基。”
那双重墨的眸，其潜藏的黑暗渲染开来直直看入唐懂眼底，只叫他一黑一紫的瞳孔皆因讶异而微微颤抖。
“师兄原来是认真的…好吧，我明白了，不会再有下一次。”
“白懂同誓。”
唐懂的神色是素来只有对他承诺时才会有的无奈和凝重，唐朦玉听见了，犹豫两秒，还是手往唐懂头上放，装作无意却亲近的为他溜了下一侧垂落的短刘海：“乖懂崽，你懂的，我仅是不希望那个挑战我无情程度的人是你。”
“宿敌，有他就够了。”
“我明白的，师兄。”
两个时辰，今天的惩罚到此为止。
唐懂目送着他的师兄离去，心中那片似有若无的疑雾终于是散开了一部分：原来如此，那个陆纳亚也不过是师兄选定的“弱点”罢了。
想来师兄每年一趟大漠西域的行程便是为他而去。
“占据了我‘敌人’名分的人，陆纳亚吗？”
“他一定是万分讨厌我了。”
……
当初与师兄做下的约定是，在未成为种子真正的继承赢家之前，彼此将作为双方的“弱点”，以不死为目标，努力共赢。
但事实是，随着时间过去，他们渐渐长大，本领增强，师兄仍是唐懂心中唯一的缺口，难处理的弱点，但师兄唐朦玉给他的感觉……却早已经成了无缝可钻。
唐懂很多时候对着师兄唐朦玉，都会生出来无限杀意，可惜，却总没有一次能够真实实现。
他弄不清楚，他是不敢，不忍，还是不想。但无论哪一种，都意味着他人性犹存，始终在传承大成的边缘试探。
所以，注定了他会受制肘于师兄。哪怕到如今，单论武力，师兄已经不会是他的对手。
……
好吧，混账的好奇心。
唐懂大概也是胆肥，在挨完打的五天后，唐懂还是忍不住向他的师兄唐朦玉，问出了这一句：“师兄，你跟那个明教是不是还有什么内情？”
毕竟从前的纠缠者就没见他护过一个。
那个陆纳亚，不仅是至今为止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甚至还为了他殴打同为“弱点”的师弟……这很不同寻常啊！
毕竟“弱点”么，不都是拿来利用的吗？
“…看在刚揍了你的份上。”
唐朦玉将整理好的机关图放置一边，“这个，别乱动，这是师兄我要拿去骗人情的。”
“明白。”
“听故事可以，但要能从中分析出至少十五条计谋，不够，加训。”
“……”唐懂握了握手，“行。”
于是，关于唐朦玉少年时代，长篇大论的试炼经历被娓娓道来，其中断断续续又参杂了与陆纳亚的往事。
……
少年时代，面孔青葱如玉。
在试炼战场时，唐朦玉总是刻意收敛他的武力锋芒，表现得仿佛与他人尽无不同，但智力上则相反的表现比较出彩，会让人想有所倚靠，但又有所防备。
除此之外，他也毫不羞涩利用自己看起来干净凌透的容貌，骗取着众人能多一点是一点的信任。
所以，很多时候，在那时众人的眼中，甚至考量里，他大都被落在战友的选项中，陆纳亚也不例外。
而当他真正作出选择，陆纳亚高兴之余也曾疑惑。
“为什么是我？”
唐朦玉笑了笑，只说，“你合适。”后再无二话。
……
唐朦玉选择陆纳亚做队友，虽然有着被他眼睛惊艳的原因在，但更多的还是被他进步的恐怖速度所打动。
陆纳亚平时看似表现一般，但每次入场他挥刀的速度都在加快，单唐朦玉看过的三次，一次一人，一次两人，一次四人。明明他杀的人与别人杀的有所重叠，但唐朦玉就是能分辨的出来，其中真正致命的一击出自于谁。
陆纳亚隐藏了实力……又或者隐藏的是他的天赋？
唐朦玉猜测着，作出选择后，愉快的找准机会就成为了他的队友。
从不信任到信任，他窥伺了太多陆纳亚的特质，甚至…他天赋的秘密。简直十分的有意思啊。
他原本很满意这个战友，朋友，甚至还有可能是他日后唯一的挚友，但是……哎，歹命，命运就是如此酸爽，总不按常理出牌。
——大概到很久以后，陆纳亚都不会知道，那时的唐朦玉背离他们的情谊，去做下那个反目的局，究竟是因为什么。
事实上，那是个十分奇怪的原因，甚至可以说是可笑——
因为在一次配合战斗时，唐朦玉失手误伤了陆纳亚，那道箭矢划破了陆纳亚的脖颈，留下一道伤痕，鲜血流下来时，陆纳亚仍无知无觉，他收割敌人的手不停，表情恶煞，双眸再次划出流光，这个画面里，他的残酷锋利，异瞳美色，致命处的脆弱，血之腥妍，烽火背景统统交织在唐朦玉眼睛，蓦然就打开了他身体里名为黑暗的开关：
让他心跳加速！
情绪高涨！
刹那感动到极致！
……好美啊，美，真美，美美美美美美……
陡然的沉沦，一如他那刻心动时分。
……
不为人知唐朦玉爱好之最，与陆纳亚搏命，然后看着陆纳亚浑身带着他给他制造的伤口，致命或不致命，配合着陆纳亚或冷煞，或凶戾，或狠绝的表情，总能让唐朦玉感觉兴奋刺激爆表！
这是只有作为敌人才能肆无忌惮施为的伤害！
也是只有心怀恨意才能下的狠手！
一起受伤，一起疼痛，一起濒死，一起为敌，一起观望彼此血腥的美丽。
无比令人痴迷。
唐朦玉心声：谨以最后两句，送给终于给我带歪的纳亚。
陆纳亚心声：呸，疯子！再美也是个仇敌！可恨总是势均力敌！
……
少年的唐朦玉设下了局，一个破绽颇多，但在当时情景之下却恰好无解的局，三言两语概括说是：明明先得到消息知道战争将近结束，两派正式分系，唐朦玉却“无意”中将陆纳亚推向敌对一派，而唐朦玉所留一派，是被要求战败的一派。
战败，也代表着试炼终结，当然，作为战败者，他们有权提前得知消息，然后他们需要从敌对方的追杀中出逃，只要能够活下来，他们的试炼也是成功了的。
这个消息，“有幸”作为胜利一派，陆纳亚自然不得而知。
直到后来他接到命令。要求处理叛徒！原本的计划也被改变，会尽快结束战争！
他一无所知去追杀“叛徒”了。
万万没想到要杀的人里也有唐朦玉。
唐朦玉受了伤，他看到陆纳亚的时候无比震惊，愣住的那一下又让他伤了腿。
战场急变，不过眨眼为敌，唐朦玉回过神后，就对陆纳亚举起了千机匣。
毫不留情的三箭激怒了陆纳亚，他拼命靠近，也还是想对他解释。
可唐朦玉仇视的看着他，对他说。
“你要杀我，是你背叛了我。”
“所谓生死之交就是个笑话！”
“绝交！此生是敌非友，不死！不休！追命…”
他只是下意识抵挡！
千机匣却没有出箭。
一刀。
送远的不止他生死不知的少年，还有曾经无比亲密，但忽然就无可挽回的情谊。
……
试炼真的结束了，可陆纳亚也因为心中认定对唐朦玉的背叛，痛苦得杀死了那个天赋绝伦，从无武力关卡的他。
而知道他生出了心魔雏形，他的前辈师傅曾为他细细分析，道出来那一切都有可能是个局。
陆纳亚不相信。
前辈师傅也不能放任他心魔不管，让他去找什么见鬼的唐朦玉，所以结果就是，陆纳亚被迫冷静了三个月，师傅则答应他，若等得到唐朦玉还活着的消息，就让他去见他。
消息等到了，陆纳亚迫不及待去找唐朦玉，想向他解释。
可唐朦玉每次不是扭曲他的解释，就是一言不发搏命出手。
往来的次数多了，陆纳亚心魔渐长，加上他师傅想办法拿出了唐朦玉做局的证据，让他不得不相信，却又不敢相信，是唐朦玉先背离他们的情谊。
“纳亚你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天赋吗？”
“你又知道唐朦玉接受的是什么传承！”
“你告知了他你的天赋！而智者，是天生善利用人的存在！”
“别忘了我等前辈之间也存在着竞争关系。”
“焉知他是不是想你再无存进！”
“……”
还说了什么？
无所谓。
他信了，信了，信了，信了……
他不信，不信，不信，不信……
陆纳亚还是因心魔动摇对唐朦玉因愧转恨。
谁让唐朦玉始终不肯听他解释。也不肯和他做回朋友。
此生大概无解，只等有朝一日，他们之中，或许要死一个人。
然而……仅是这种结果？唐朦玉会肯？
他要的是他们都活着，似敌似友，相爱相杀，甚至一生一世。
所以……唐朦玉又做了什么？
陆纳亚渐渐发现他或许从未看透过唐朦玉。
明明也是恨他的表现，可唐朦玉就是能在某个时刻跑出来救他。
他的心魔差点都要被噎了个倒退。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疯子？当初他又到底有没有设局？
究竟是陆纳亚先背叛了唐朦玉，还是唐朦玉先背叛了陆纳亚？
这重要吗？这不重要吗？
……不都是背叛！
没什么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
“你怪我吗？”
有一次，相斗途中，陆纳亚忽然问出了这一句。
唐朦玉不曾错手，稍愣，随即表情很是奇妙：“不怪，也怪。”
“你猜？”
说着回答却笑呵呵的，让陆纳亚有点释然，有点明悟，又有点愤怒，随之出手更狠了。
然后，再见时，唐朦玉收起了他那副可恶的仇恨表情，陆纳亚则开始学会演戏并日益精进。
于是很多时候就变成了——
唐朦玉邪笑：“美人，我又来杀你了。”
陆纳亚心情好：“滚。”
唐朦玉正色：“你这是对待敌人的态度吗！”
陆纳亚呵笑一声：“请你咬牙切齿的，滚！”
或者。
唐朦玉平静的：“你当初为什么那样对我？”
陆纳亚心情不好：“你要听我解释？”
唐朦玉嘲讽：“废话不听。”
陆纳亚怒上眉梢：“你就是该死！”
又或者。
陆纳亚斜眼：“是不是你设局骗我！”
唐朦玉微笑：“哦？是不是你不知道？”
陆纳亚冷漠：“知道刚刚就一刀捅下去。”
唐朦玉跟着可惜：“是啊，然后你就少了一个惺惺相惜的朋友。”
陆纳亚架都不打了，脱身就走：“骗你饿了，没力气再打。”
唐朦玉抱着千机匣不动：“可怕的是，我居然信了。”
陆纳亚一个踉跄，杀回头。
……
从前到如今，话语戛然而止。
尔后，唐懂离去了。
唐朦玉却不再整理那堆图纸，反而开始自省他过去的所有作为。
有情的，无情的。
有义的，无义的。
有原则的，无原则的。
谨言慎行，或随心所欲。
不论哪一个，他都愉悦的发现，他从没有错。
……
“你想成为我的种子吗？”
七岁的孩童，无父无母，说是懂事，又绝还没有以后的成熟能力，可以洞察一切。
他的眼里残存着清澈，他的面孔还带着婴儿肥，纵然进了训练营，短短几个月的训练让他变得天真又残酷，但还不失为一种疼痛的可爱。
直到有人选择了他。
虽然不想承认，但很多时候，少不更事并不能成为一个选择所导致的不利后果的理由。
它至多算是你运气不好的见证，此见证过时不待，且无可挽回。
有人选择了他，而他也做出了选择，于是，就有了后来的唐家堡杀手，唐朦玉。
“这个世上正流行的杀手师承是如此的普通，又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普通在于，一流的杀手可以批量训练而得，与众不同在于，总有那么些个傲视顶端的特例能够别出心裁的选择传承者，哪怕他们所在的是同一个组织，头上受命的分明是同一个领导者。
唐朦玉亦是那特例者看中的传承种子之一。
之所以说亦是，乃是因为他有个出自同个训练营的第三代师弟唐懂，比他更早被前辈选为了种子。
更为可贵的是，比起唐朦玉千里挑一的种子传承，小师弟唐懂的种子传承还要愈加稀有，称是万万众独一也不为过。
而便是这般的罕有性，不得不让人心生垂涎……想要把握住他，留为己用。
……
“师兄？”
唐朦玉眨眼回神，收起手上的短匕，他另伸手将唐懂从地上拉起来：“师弟记住了，陆纳亚毕竟算是我的半个人，他要死不死，决定在我。”
“所以下一次，不要再拿他的命来试探我，否则，可别怪我不讲道理，动心损坏你的根基。”
那双重墨的眸，其潜藏的黑暗渲染开来直直看入唐懂眼底，只叫他一黑一紫的瞳孔皆因讶异而微微颤抖。
“师兄原来是认真的…好吧，我明白了，不会再有下一次。”
“白懂同誓。”
唐懂的神色是素来只有对他承诺时才会有的无奈和凝重，唐朦玉听见了，犹豫两秒，还是手往唐懂头上放，装作无意却亲近的为他溜了下一侧垂落的短刘海：“乖懂崽，你懂的，我仅是不希望那个挑战我无情程度的人是你。”
“宿敌，有他就够了。”
“我明白的，师兄。”
两个时辰，今天的惩罚到此为止。
唐懂目送着他的师兄离去，心中那片似有若无的疑雾终于是散开了一部分：原来如此，那个陆纳亚也不过是师兄选定的“弱点”罢了。
想来师兄每年一趟大漠西域的行程便是为他而去。
“占据了我‘敌人’名分的人，陆纳亚吗？”
“他一定是万分讨厌我了。”
……
当初与师兄做下的约定是，在未成为种子真正的继承赢家之前，彼此将作为双方的“弱点”，以不死为目标，努力共赢。
但事实是，随着时间过去，他们渐渐长大，本领增强，师兄仍是唐懂心中唯一的缺口，难处理的弱点，但师兄唐朦玉给他的感觉……却早已经成了无缝可钻。
唐懂很多时候对着师兄唐朦玉，都会生出来无限杀意，可惜，却总没有一次能够真实实现。
他弄不清楚，他是不敢，不忍，还是不想。但无论哪一种，都意味着他人性犹存，始终在传承大成的边缘试探。
所以，注定了他会受制肘于师兄。哪怕到如今，单论武力，师兄已经不会是他的对手。
……
好吧，混账的好奇心。
唐懂大概也是胆肥，在挨完打的五天后，唐懂还是忍不住向他的师兄唐朦玉，问出了这一句：“师兄，你跟那个明教是不是还有什么内情？”
毕竟从前的纠缠者就没见他护过一个。
那个陆纳亚，不仅是至今为止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甚至还为了他殴打同为“弱点”的师弟……这很不同寻常啊！
毕竟“弱点”么，不都是拿来利用的吗？
“…看在刚揍了你的份上。”
唐朦玉将整理好的机关图放置一边，“这个，别乱动，这是师兄我要拿去骗人情的。”
“明白。”
“听故事可以，但要能从中分析出至少十五条计谋，不够，加训。”
“……”唐懂握了握手，“行。”
于是，关于唐朦玉少年时代，长篇大论的试炼经历被娓娓道来，其中断断续续又参杂了与陆纳亚的往事。
……
少年时代，面孔青葱如玉。
在试炼战场时，唐朦玉总是刻意收敛他的武力锋芒，表现得仿佛与他人尽无不同，但智力上则相反的表现比较出彩，会让人想有所倚靠，但又有所防备。
除此之外，他也毫不羞涩利用自己看起来干净凌透的容貌，骗取着众人能多一点是一点的信任。
所以，很多时候，在那时众人的眼中，甚至考量里，他大都被落在战友的选项中，陆纳亚也不例外。
而当他真正作出选择，陆纳亚高兴之余也曾疑惑。
“为什么是我？”
唐朦玉笑了笑，只说，“你合适。”后再无二话。
……
唐朦玉选择陆纳亚做队友，虽然有着被他眼睛惊艳的原因在，但更多的还是被他进步的恐怖速度所打动。
陆纳亚平时看似表现一般，但每次入场他挥刀的速度都在加快，单唐朦玉看过的三次，一次一人，一次两人，一次四人。明明他杀的人与别人杀的有所重叠，但唐朦玉就是能分辨的出来，其中真正致命的一击出自于谁。
陆纳亚隐藏了实力……又或者隐藏的是他的天赋？
唐朦玉猜测着，作出选择后，愉快的找准机会就成为了他的队友。
从不信任到信任，他窥伺了太多陆纳亚的特质，甚至…他天赋的秘密。简直十分的有意思啊。
他原本很满意这个战友，朋友，甚至还有可能是他日后唯一的挚友，但是……哎，歹命，命运就是如此酸爽，总不按常理出牌。
——大概到很久以后，陆纳亚都不会知道，那时的唐朦玉背离他们的情谊，去做下那个反目的局，究竟是因为什么。
事实上，那是个十分奇怪的原因，甚至可以说是可笑——
因为在一次配合战斗时，唐朦玉失手误伤了陆纳亚，那道箭矢划破了陆纳亚的脖颈，留下一道伤痕，鲜血流下来时，陆纳亚仍无知无觉，他收割敌人的手不停，表情恶煞，双眸再次划出流光，这个画面里，他的残酷锋利，异瞳美色，致命处的脆弱，血之腥妍，烽火背景统统交织在唐朦玉眼睛，蓦然就打开了他身体里名为黑暗的开关：
让他心跳加速！
情绪高涨！
刹那感动到极致！
……好美啊，美，真美，美美美美美美……
陡然的沉沦，一如他那刻心动时分。
……
不为人知唐朦玉爱好之最，与陆纳亚搏命，然后看着陆纳亚浑身带着他给他制造的伤口，致命或不致命，配合着陆纳亚或冷煞，或凶戾，或狠绝的表情，总能让唐朦玉感觉兴奋刺激爆表！
这是只有作为敌人才能肆无忌惮施为的伤害！
也是只有心怀恨意才能下的狠手！
一起受伤，一起疼痛，一起濒死，一起为敌，一起观望彼此血腥的美丽。
无比令人痴迷。
唐朦玉心声：谨以最后两句，送给终于给我带歪的纳亚。
陆纳亚心声：呸，疯子！再美也是个仇敌！可恨总是势均力敌！
……
少年的唐朦玉设下了局，一个破绽颇多，但在当时情景之下却恰好无解的局，三言两语概括说是：明明先得到消息知道战争将近结束，两派正式分系，唐朦玉却“无意”中将陆纳亚推向敌对一派，而唐朦玉所留一派，是被要求战败的一派。
战败，也代表着试炼终结，当然，作为战败者，他们有权提前得知消息，然后他们需要从敌对方的追杀中出逃，只要能够活下来，他们的试炼也是成功了的。
这个消息，“有幸”作为胜利一派，陆纳亚自然不得而知。
直到后来他接到命令。要求处理叛徒！原本的计划也被改变，会尽快结束战争！
他一无所知去追杀“叛徒”了。
万万没想到要杀的人里也有唐朦玉。
唐朦玉受了伤，他看到陆纳亚的时候无比震惊，愣住的那一下又让他伤了腿。
战场急变，不过眨眼为敌，唐朦玉回过神后，就对陆纳亚举起了千机匣。
毫不留情的三箭激怒了陆纳亚，他拼命靠近，也还是想对他解释。
可唐朦玉仇视的看着他，对他说。
“你要杀我，是你背叛了我。”
“所谓生死之交就是个笑话！”
“绝交！此生是敌非友，不死！不休！追命…”
他只是下意识抵挡！
千机匣却没有出箭。
一刀。
送远的不止他生死不知的少年，还有曾经无比亲密，但忽然就无可挽回的情谊。
……
试炼真的结束了，可陆纳亚也因为心中认定对唐朦玉的背叛，痛苦得杀死了那个天赋绝伦，从无武力关卡的他。
而知道他生出了心魔雏形，他的前辈师傅曾为他细细分析，道出来那一切都有可能是个局。
陆纳亚不相信。
前辈师傅也不能放任他心魔不管，让他去找什么见鬼的唐朦玉，所以结果就是，陆纳亚被迫冷静了三个月，师傅则答应他，若等得到唐朦玉还活着的消息，就让他去见他。
消息等到了，陆纳亚迫不及待去找唐朦玉，想向他解释。
可唐朦玉每次不是扭曲他的解释，就是一言不发搏命出手。
往来的次数多了，陆纳亚心魔渐长，加上他师傅想办法拿出了唐朦玉做局的证据，让他不得不相信，却又不敢相信，是唐朦玉先背离他们的情谊。
“纳亚你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天赋吗？”
“你又知道唐朦玉接受的是什么传承！”
“你告知了他你的天赋！而智者，是天生善利用人的存在！”
“别忘了我等前辈之间也存在着竞争关系。”
“焉知他是不是想你再无存进！”
“……”
还说了什么？
无所谓。
他信了，信了，信了，信了……
他不信，不信，不信，不信……
陆纳亚还是因心魔动摇对唐朦玉因愧转恨。
谁让唐朦玉始终不肯听他解释。也不肯和他做回朋友。
此生大概无解，只等有朝一日，他们之中，或许要死一个人。
然而……仅是这种结果？唐朦玉会肯？
他要的是他们都活着，似敌似友，相爱相杀，甚至一生一世。
所以……唐朦玉又做了什么？
陆纳亚渐渐发现他或许从未看透过唐朦玉。
明明也是恨他的表现，可唐朦玉就是能在某个时刻跑出来救他。
他的心魔差点都要被噎了个倒退。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疯子？当初他又到底有没有设局？
究竟是陆纳亚先背叛了唐朦玉，还是唐朦玉先背叛了陆纳亚？
这重要吗？这不重要吗？
……不都是背叛！
没什么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
“你怪我吗？”
有一次，相斗途中，陆纳亚忽然问出了这一句。
唐朦玉不曾错手，稍愣，随即表情很是奇妙：“不怪，也怪。”
“你猜？”
说着回答却笑呵呵的，让陆纳亚有点释然，有点明悟，又有点愤怒，随之出手更狠了。
然后，再见时，唐朦玉收起了他那副可恶的仇恨表情，陆纳亚则开始学会演戏并日益精进。
于是很多时候就变成了——
唐朦玉邪笑：“美人，我又来杀你了。”
陆纳亚心情好：“滚。”
唐朦玉正色：“你这是对待敌人的态度吗！”
陆纳亚呵笑一声：“请你咬牙切齿的，滚！”
或者。
唐朦玉平静的：“你当初为什么那样对我？”
陆纳亚心情不好：“你要听我解释？”
唐朦玉嘲讽：“废话不听。”
陆纳亚怒上眉梢：“你就是该死！”
又或者。
陆纳亚斜眼：“是不是你设局骗我！”
唐朦玉微笑：“哦？是不是你不知道？”
陆纳亚冷漠：“知道刚刚就一刀捅下去。”
唐朦玉跟着可惜：“是啊，然后你就少了一个惺惺相惜的朋友。”
陆纳亚架都不打了，脱身就走：“骗你饿了，没力气再打。”
唐朦玉抱着千机匣不动：“可怕的是，我居然信了。”
陆纳亚一个踉跄，杀回头。
……
从前到如今，话语戛然而止。
尔后，唐懂离去了。
唐朦玉却不再整理那堆图纸，反而开始自省他过去的所有作为。
有情的，无情的。
有义的，无义的。
有原则的，无原则的。
谨言慎行，或随心所欲。
不论哪一个，他都愉悦的发现，他从没有错。
i站崩坏三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