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止戈 - 1
“后来由付也稍加铸改,便制成了工会传世的名器止戈。”
“止戈克世间万兵,无往不利,却因付也的改造加以限制,不得伤人,终成遗憾。”
“而此后,止戈一直都由工会当世长师随身携带,小子也是多方打听,才得知当世长师就在此据点落脚。”
“小子学机关艺也才堪堪十几年,天资愚钝,比不上工会众师。但也勤学苦研,结合新古铸法,偶成一机关神兵,堪名荆齿蓄梅。”
“这荆齿蓄梅,取自先周时期瑾王国师所著传世名辞,《忆春》的最后两句:“寒荆苦折齿,蓄芳百万梅”。荆齿蓄梅看似如同普通铁鞭,但其实内蕴我堂秘技之一——篆劲,篆劲构造可以令利器中的机关构造流畅如然,却不遗失任何传导能量。被打断时更是可以分裂开来,倚靠使用者的寸劲来一一攻击,荆齿蓄梅其中隐藏了小子这数年的心血,不说百万梅,数万至十万也是有的,而来访前的数月内,小子特意改装出了重新装配梅块的办法...”
少年口风一转。
“要与工家众前辈逐一切磋,小子自知此乃痴心妄想,但无奈口混舌乱,羞以启齿,所以才出此下策,未发帖事便直接登门拜访。无奈众前辈门前的这几条护院犬令人冥顽不灵,变通不得,非得要什么“预约”,小子才不得已请求路前辈出手打煞一番,若小子为人有不当之处,还请众前辈念在同为机关艺宗之情,包涵一下。”
原本在执勤的几名功部弟子如今已倒在地上,每个人的左手臂都以一不自然的角度掰到身后,而他们的护身功具也全部损坏,齿轮,铁片和木块散落一地,周围还有许多已经看不出原型的破屑残骸。
功部当世诸擎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冷面凝视着自说自话的少年和他身旁身高六尺的蒙面长发人。
“你打上门来,废我弟子,分明是一副要毁我功部行事,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要我们包涵?”
“哪里哪里,前辈们说笑了,小子真没有来强取豪夺的意思,只是想与当世第一机关艺宗相较技艺。但除此之外,小子确实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若小子侥幸获胜,可否要回我枢机堂在上届机关大比上所留下的机关艺?”
功部诸人一听此言,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一是本以为此人是大秦某方功部派遣来进修的弟子,操着古礼却不懂规矩,但没成想到此人竟然真的自称是上古机关艺宗的传承,开口便要再续那已在上百年前就以绝迹的机关大比。
二是这少年居然还敢提获胜后的条件,真是夜郎自大到痴心妄想的程度了。
“若是各位工会前辈愧于大比,亦可直接就此认败,归还我枢机堂百艺,退出冀州地界,我便既往不咎。”
这一下,功部诸擎中有几个没忍住,嗤笑出声,
刚才说话的矮胖老妪又说道:“小娃娃,你可知道这机关大比早在上百年前就已因为我大秦一统而不再举办了?”
“上古时期的所谓百家机艺,早就在太世时期全部并入我功部。而如今,“机关艺宗”不过是我功部诸多职责中的一个罢了。”
少年目光清澈,待功部老妪说完,回道:“前辈所言极是,但即使如此,礼规永远都是礼规,是不会改变的,是无法违反的。我如今以枢机堂领师的身份,挑战工会当世长师 石乾成,史称义裁,纵然在你们看来毫无意义,但在《说机》中可是有着诸多先例...”
功部诸擎哑然。确实,功部奉行的准则之一便是先师言出法随,不得擅改,而礼规更是代代相传下来的行为规范,上至先人祭祀,中至机关规格尺码,下至弟子心行教育,无一不包,无一不含。但令他们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有一天听到有人引用《说机》这种三百年前便已被弃用的礼教书。但真依照礼规来说的话,他们确实“侵占”了百年前便已合并进来的这个什么“枢机堂”的机艺,而也因如此,他们是“礼亏”的一方,必须接受这个少年的挑战请求,否则便是蔑视礼规,必须受罚或自逐出艺。
功部诸擎中的一个领头人听至此,便叹了口气,走下台阶,后面的数人叫到:“石师!”
石师没有停下脚步,走到枢机堂少年面前,低着头对他说道::“枢机堂领师的意思我们功部也晓得了,这一比我们是避不开了。但是,若领师比输,我们功部也有几个要求。”
枢机堂少年抬头看着这个一身布衣的黑肤精壮汉子,说道:“若小子落败,自愿任凭功会处置。”
石师接着说道:“任凭处置倒也用不到,我想也就是几件事,一是跟这几位被你伤到的功部弟子道歉,帮他们修好功具;二是把你传承给出,交于我功部古技研究处;三么...”
石师停顿了下,看着枢机堂少年的双眼,说道。
“若你落败,必须要认我为师傅。”
少年声音嘹亮的回应道:“没问题!那么,请工会长师先位吧。”
“请。” 石师回应道,接着向后退了两步,站定。
枢机堂少年也往回走了一段距离,留下黑衣人站在原地。
枢机堂少年解释道:“小子愚钝,不精武艺,天幸能请到这位路前辈相助,替小辈一比,请工会诸师安心,路前辈同样是我枢机堂的在籍弟子之一。”
见无人回应,少年自顾自的掏出一枚铁块,说道:“义裁规则驳杂,小子谢诸前辈没深究那些繁文缛节,否则又得耽误不少时间。”
“只怕是说了,你肚子里也屯着更多的礼规来给自己的行动证明吧。”石师暗道。
少年接着说道:“那我们这一比便从简为优,不伤性命,不动武艺,只比双方机艺高低。既然两方皆已准备好,那就以这枚铁梅落地为号,开始吧。”
少年抛起铁块,片刻后,一声“叮当”声,在地上坠鸣。
迅雷不及掩耳,蒙面长发人暴起,奔石师而来,右手手中握着一条铁鞭似的东西,上面串着的数十个金属色的方块,顺着蒙面人的力气来回转动。
蒙面人向石师一甩,那铁鞭居然一段一段地弯转过来,柄部的两段铁块忽然停止旋转,分裂开来,里面存得是用铁弦串好的一个个更加小的方块。因为这方块分开的缘故,铁弦一下子从收缩的状态弹伸出,一晃,那铁鞭已近在石师咫尺之间。
石师避也不避,也不准备防御,双手依然放在两侧。
就在荆齿蓄梅撞到他胸口前,石师腰间的一块黑木块突然动了起来,那木块的一角忽然抬起,朝上涨去,同时其整体开始不断转动和分离,以便支持那一角木块的涨动。瞬间,黑木块停止攀升,悬在石师胸前,而荆齿蓄梅也在片时后到达。
“当!”,两者对撞,荆齿蓄梅一击即回,而木块则纹丝没动,完完全全护住了荆齿蓄梅刚刚攻来的那一点。蒙面人在枢机堂少年示意后边在半空中生生停下;而另一边,石师也握住现在已经变成一条鞭型的黑木块柄处。
“这就是...止戈..吗?”
枢机堂少年眨了眨眼。
“哈哈哈...工会止戈也不过如此...我来之前预计自己不过二成胜率,但如今,说我有百成胜率也不为过啊哈哈哈哈哈。”
“路兰,直接使用全档,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是。”蒙面人轻应,手中铁鞭随便转了两圈,却将所有铁块都抖裂开来。蒙面人一甩手臂,铁鞭便朝石师飞了过去。而石师也没有再给蒙面人再次甩出第二鞭的时间,他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本来已经要抽空的鞭子也在半空中生生变相,但一如既往,黑木止戈应声而到。
“当!”止戈将铁鞭撞开,连带着碰碎了两个顶头的荆齿鞘,而蒙面人手没有停,又是将鞭往里一压,朝石师逼近而来。止戈从石师手中脱出,缠上荆齿蓄梅,将其一段一段截成废铁渣,而蒙面人也因为止戈的攻击手臂止不住的抖动,显然已经没法控制自己的武器。
石师见大势已成,手上运起气功,对着蒙面人便是一拳,“啪”,蒙面人避无可避,硬生生吃下了这一拳,向后退去,而手中依然紧紧攥着荆齿蓄梅。石师见此,暗道一声“不好!”。 蒙面人手指一拧,荆齿蓄梅在一半出突然截断,只剩止戈挤压在上和一小截多余的铁鞭段。而蒙面人手里拿着的这一段则接着一甩,劈向石师,止戈应风而起,却因为距离过远,没能在铁鞭撞上石师前回防过来。
石师伸出左臂格挡,而铁鞭却犹如跗骨之蛆般一下缠上了石师手腕。
“呵!” 少年叫了一声,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石师右手抄起半空中的止戈,对着荆齿蓄梅就是一削;但另一边黑衣人更是迅速,手腕一翻,荆齿蓄梅也是跟着一转,石师的手臂便被硬生生从肩膀处掰断,拐到了他的背后。
“啊唔”,石师痛苦的闷了一声,止戈却依然砸在了荆齿蓄梅上,并把其截断。路兰却跟着一甩,更小的铁块也分裂开来,再一甩,荆齿蓄梅又分回了原本的长度。
而石师则半跪在地上,右手握着止戈,左手则如同地上躺着的诸位功部弟子一样,被別在了身后,怪异的扭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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