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狼】公主斗恶龙【六】(4)

她心中一动。
“小狼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呢？”她翠绿的眼睛扑闪扑闪的，闪烁着孩子一般的好奇。
“那些女仆，还没有和你说吗？”小狼苦笑着，他的事，几乎所有龙族中人都略有耳闻，但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童年记趣，而是所有做了母亲的龙的噩梦。
龙族所有人的幼年时期，大抵分为两个阶段，前几年承欢膝下，然后便会去参加一场以实战考核为主的试炼。龙王和各方领主从中遴选出资质优异的孩子，并作为监护人将他们培养成人。资质不佳的龙，即便出身再高贵，也只能选低阶附庸为监护人，学习一门谋生的手艺，从此平庸一生。
小狼人生的前十年，是某任雷之龙王的独生子，父母亲从很小就对他进行特训，教授他各方各面的技能、法术还有武艺。即使后来，父亲在王位的争夺战中落败，降级为一个小小的领主，这些严格的训练也没有落下。
一切的努力，只为了儿子能在十年一度的试炼中脱颖而出，获得更好的提升机会，取得更高的地位——这是每一对寻常的龙族夫妇的心愿。
而年幼的小狼不负众望，族内的每一次考核都是优秀，他也自然而然地成了同龄人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而一切看上去光明无限的未来，却都在他十岁那年，像一只绚烂的肥皂泡骤然破灭。
谁也没有想到，那场由十年间所有出生的孩子参与的化形试炼，在父母们一一离开试炼的山谷后，会遭到人类的袭击——在他们眼里脆弱如蝼蚁一般的人类。
“快跑！”有人第一时间大叫。
“不要慌，这也是我们的试炼。”年纪最大的孩子却镇定自若：“让这些蝼蚁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参与试炼的孩子们不乏精英出身，他们自发召唤出自己的武器，念起父母教授的法术，抵挡着人类的攻击。
不过是蝼蚁们的雕虫小技。
那时，小狼感到过疑虑：人类的武器上，为何明显存在着龙的气息，即使他们的攻击手段相对原始，但是很可能意味着，已经有一头龙在人类的手中丧生！
但情势已经等不到他说出真相，孩子们的傲慢早已将所有生机蚕食殆尽。
随着隐藏在丛林中的人类法师吟唱完成，刹那间，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将整个山谷笼罩，一时间，从前无论多强的术法都不管用了。
在孩子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人类弓箭手发射出的箭矢在这个法阵之内由一变二，再由二变为四……数息之内，这支不过十几人的冒险小队，竟制造出了一阵可怕的箭雨，将试炼场化作只属于他们的炼狱。
而离开山谷的父母们，此刻正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回到各自家中，期待着自家的宝贝儿子/女儿能在几天后带来好消息。
然而，除了小狼，那些参与试炼的孩子没有一个回来，连尸首都没有找到。龙族至此损失了整整一代人。
小樱怔怔地听着，双手紧紧捂住微张的嘴。数日的相处中，小樱从小形成的一些固定观念在被不断打破，如果可以，她希望回到她的国家后，自己不是成为防范敌人的高墙，而且沟通双方的桥梁。
可她如何才能说出，那些被害死的孩子，都变成了神官们布置防御法阵的材料，用于在后来人与龙的战争中，对付他们前来复仇的父母们。
“抱歉，吓到你了？”注意到小樱微颤的睫毛，少年停止了回忆，却怎样也无法露出温柔的笑容。十年之后，旧事重提，当年同伴们的惨象依然历历在目，如鲠在喉。
“对不起……真的……”小樱嗫嚅着道歉。既是为了自己不小心勾起了小狼痛苦的回忆，也是为了人类中的一部分犯下的罪孽，她是公主，也是神官，说她是共犯也不为过。
“小樱并没有做错什么。”小狼伸出手，轻抚过她的脸颊，想整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却被小樱一把握住。
“可是，小狼不应该恨我们吗？”她瞪大眼睛，无法抑制将要夺眶而出的星星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