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余生有你——也许是结局

捱过八次化疗，由秋至冬转春入夏，快一年了，我还活着。医生说如果能抗过未来五年，也许还能活得更久一点。这是个好消息吧，可我不会笑了。不过，出院的日子，总该打起精神，好好打扮。一直素颜，几乎忘记了如何化妆。头发，眉毛都是新长出来的，身上所有的关节都凸出着，难看得很。
他送来全新的衣服、鞋、包、化妆品堆在床头，还没来得及拆封。这一年，辫儿想方设法送来林林总总的礼物，全都堆在这里，许多都是我不敢拆开看的。
太久没上妆，手抖得厉害，医院的洗手间只有一小面化妆镜，只能将就着，稍站了一会儿，就冒了冷汗，头晕的很。手撑住洗手台，慢慢等血糖回升，也是最近才得的经验。忽然一只手撑住我的背，把我整个抄起，横抱起来。
“快放我下来，别伤了腰。”
“知道我腰不好，就抱紧了，别让我费力。”
辫儿从未这样抱过我，他的身体，不能承受整个人的重量，我从未奢求过这一幕会发生。
他抱我回到床上，只几步路，恍若隔世。我们一年未见。“逃婚”之后，这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相处。
“看你手抖的，怎么上妆啊。还是我来吧。”他的语气、表情和从前一样自然，就好像这一年，我们依旧朝夕相处一般。
由着他打扮，我不敢出声，甚至不敢看他一眼。眼里忍着泪，紧咬着下唇，强逼着自己不哭出来。
那天逃走之后，辫儿跑回天津，到我爸妈家的门前，跪倒在地。任人怎么劝，只说一句，“我要小小跟我回家。”
妈妈看不下去，不顾我的叮嘱，开了视频聊天。隔着屏幕，看到他的样子，心碎了。
“你快起来，你还要不要腿了。別跪了，求你。”
“你回来，小小，腿我可以不要，我要你。”
“辫儿，求你让我放心地走吧。”
我们隔着屏幕，哭苦苦哀求着对方，哭得悲恸，却也无济于事。
最终还是郭老师出面，立下约定，在治疗期间我们不再见面。但要知道彼此的行踪，直至我病情稳定。
“这是今年最火的色号，国内都断货了。上次去墨尔本演出，我特意去买的。这个颜色适合你。
香水就用我的吧，你不是也喜欢这个味道吗。
我不会挑衣服，还是九郎媳妇拿的主意，出院是高兴的事，穿红的吉利。当年我复出上台的时候，也穿的是艳色大褂。
这么久没穿高跟鞋，怕你走不稳，就买了矮跟的。
还想要什么，我陪你逛街，每一样都买回来。”
辫儿喋喋不休地说着，一点没有往日惜字如金的样子。是在怕冷场吗？他紧张又有些心虚的样子让我心疼。
“想我吗？”
“想，每分钟都想。我偷偷来过很多次，在你睡着的时候，还有昏过去的时候。怕你生气，不敢待到你醒过来。”
“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这副样子。”
“我们小小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最好的。你该知道我爱你全部。”
“所有人都在等你冷静下来，接受事实。你需要的不是拖累你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