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天记事（二十四）
“打算回去了？”庚辰嘴里咬着根枯草，大咧咧的坐在石头上。
“天枢那边战事已起，我们左右不了，不过如今看哥舒将军的意思边城这边是不会开战了，天玑之围算是解了。” 艮墨池学着庚辰的样子在石头上坐了下来“我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出来这么久，该回了。”
艮墨池没说的是他在边城这些日子，虽然面容上做了些伪装，可是哥舒奇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未免暴露他必须趁早离开。
当夜，艮墨池回房后就觉得气氛不对，反手从桌旁抽出谨睨格在胸前，叮的一声，挡住了哥舒奇的长刀，两人你来我往斗了一会儿，艮墨池一剑挑开哥舒奇手里的长刀，转身点了灯，未经伪装的面容就这么出现在哥舒奇面前“你还是认出来了啊。”
“阿墨，真的是你。”哥舒奇走近两步，上下打量着艮墨池“你不是……”
艮墨池悄悄揉了揉有些泛疼的手腕，果然，提剑还是有些勉强了，面上却是半分不显“我们坐下说吧。”
“师兄是怎么猜到我的身份的？”艮墨池自觉自己的伪装是没问题的。
“最开始也没认出来，只是觉得小王爷如今的一系列动作都不似他平常的风格，所以查了下他身边的人。”哥舒奇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艮墨池身上“这一查就注意到了你，毕竟每回我驳回小王爷的观点后他都会来寻你，然后提出新的提议，你我多年师兄弟，我如何认不得你的行事方法。”
哥舒奇注意到一旁的包袱“你要走？”
“是啊，本就是来边城办事的，事办完了自然是要回去的。”
“回去？小王爷身边？”听艮墨池说回去，哥舒奇就有些火大，艮墨池当年一门心思在帮着毓骁，劳心劳力，结果落得个八十一钉的下场，他这师弟平常挺聪明的，怎么如今就看不透呢。
“不是小王爷，我同小王爷间已是过去，也不会有将来。”艮墨池将谨睨放入包袱中，一边收拾一边和哥舒奇说话“我去中垣。”
“你去中垣？”
“当年是中垣人救了我，后来我也就在中垣留了下来。”艮墨池转身看着哥舒奇，直言道“师兄，我如今很好，你莫要挂念。”
“你要走也行，明日一早，我送你。”哥舒奇晓得自家师弟是个倔强的，也不多劝，在他看来，艮墨池只要不跟毓骁处在一起，去哪儿，做什么都可以。
“我今夜就走。”
“怎么这么急？你我才见面，你就要走？”
“等我回去后会给你写信的，现在我必须走了。”艮墨池将包袱背在身上，哥舒奇于他而言，承担了整个童年里兄长和半个父亲的角色，只可惜如今他们已是各位其主。
“那……我送你出城门吧。”
“多谢师兄了。”
第二日，毓骁手里握着艮墨池留下的信，脸色阴沉，阿墨，又走了。
“呦，小王爷这脸色可不好啊。”看见毓骁不痛快的模样，哥舒奇只觉得天气都比以往要好许多，让你先前那般对待我师弟，真是报应不爽。
毓骁不是没看见哥舒奇脸上明显的幸灾乐祸，只不过他现在没心思顾及罢了“哥舒将军怕是问的太多了。”
“好，不提小王爷您的私事了，咱们说公事。”哥舒奇见好就收，收敛了先前散漫的态度“既然边城这边不会开战了，那就劳烦小王爷暂时看管边城了。”
“你什么意思？”
“赤水关久攻不下，战事吃紧，王上命我前往赤水关，所以边城就麻烦小王爷了。”说起来留毓骁在边城还是哥舒奇向毓靖提的建议，当时也只是想着能摆脱这位祖宗，如今看来这个提议非常正确，正好可以替师弟拖住毓骁，免得他又去寻师弟麻烦。
毓骁心底纵然不甘心，也只能暂时留在边城，毕竟他王兄那边确实有大麻烦需要解决“你去赤水关就是，边城，有本殿下呢。”
已经进入了十一月，下了一场又一场雪，倒是无形中阻碍了遖宿的攻势，再加上援军、粮草供应充足，韩兑泽如今倒是不怕消耗战。
“韩将军。”仲堃仪将手里的暖汤递给了城楼上的韩兑泽，自下第一场雪后火头营就开始煮暖汤，士兵们巡逻一圈结束后喝一碗暖汤下肚，着实舒坦。
“仲大人怎么还亲自上来了？”
“韩将军可莫将仲某看得太弱了。”
“自然不会。” 韩兑泽喝完了暖汤，他可没忘这人来赤水关后提的第一个建议就令遖宿人吃了个大亏，此人虽不是将才，却是天生的谋士，说算无遗漏都是小看了这人“遖宿的后续补给已经跟不上了，要么退兵，要么拼死一搏，仲大人觉得会是哪一种？”
“若带兵的是寻常将领，此时多半会选择退兵，为将者，自然是将手底下的兄弟看得更重些，更何况不还有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吗？”仲堃仪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可如今带兵的是遖宿王，对于一个君王而言，明显开疆拓土留名千古更重要些，且遖宿王筹划这么久，不会轻易退兵的。边城那边至今未有动静，估计是打不起来了，那位哥舒将军也就能腾出身来赶到赤水关，到那时……”
仲堃仪的话没说完，可韩兑泽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语“本将军知道该怎么做。”
今年注定是过不成一个好年了，明昭八年十一月十六，钧天共主啟政将平津侯、岳阳侯等人通敌叛国、已递交降书之事公之于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些个诸侯纷纷处决，其他族人依律杀的杀，流放的流放，据说，刑台的血都积了一地，鹅毛大雪都不能将之完全覆盖。啟政此番行径倒是令臣民们颇为赞赏。
啟政手里拿了块软布，擦拭着一把匕首，那是啟昆前不久才寻来送他的，他心下喜欢的紧。
“主子，各罪臣家产已抄检完毕，这是名册。”暗卫将一叠厚厚的名册放在啟政面前的书案上，随后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啟政放下匕首，拿起名册大致翻了翻，这些个诸侯还真是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啊，平日里作为一方掌权人作威作福，只是听闻遖宿将入中垣后，半点战的心思都没有，就立刻将降书交了上去，也不晓得朝廷养这些吃里扒外的软骨头有什么用，如今杀了，倒也干净。
炭盆里的火烧的正旺，陵光将被处决的名单细细看了一遍，这个啟政倒是做了件好事，再想想执明传来的消息，又是一点好心情都没有了。
“天枢那边战事已起，我们左右不了，不过如今看哥舒将军的意思边城这边是不会开战了，天玑之围算是解了。” 艮墨池学着庚辰的样子在石头上坐了下来“我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出来这么久，该回了。”
艮墨池没说的是他在边城这些日子，虽然面容上做了些伪装，可是哥舒奇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未免暴露他必须趁早离开。
当夜，艮墨池回房后就觉得气氛不对，反手从桌旁抽出谨睨格在胸前，叮的一声，挡住了哥舒奇的长刀，两人你来我往斗了一会儿，艮墨池一剑挑开哥舒奇手里的长刀，转身点了灯，未经伪装的面容就这么出现在哥舒奇面前“你还是认出来了啊。”
“阿墨，真的是你。”哥舒奇走近两步，上下打量着艮墨池“你不是……”
艮墨池悄悄揉了揉有些泛疼的手腕，果然，提剑还是有些勉强了，面上却是半分不显“我们坐下说吧。”
“师兄是怎么猜到我的身份的？”艮墨池自觉自己的伪装是没问题的。
“最开始也没认出来，只是觉得小王爷如今的一系列动作都不似他平常的风格，所以查了下他身边的人。”哥舒奇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艮墨池身上“这一查就注意到了你，毕竟每回我驳回小王爷的观点后他都会来寻你，然后提出新的提议，你我多年师兄弟，我如何认不得你的行事方法。”
哥舒奇注意到一旁的包袱“你要走？”
“是啊，本就是来边城办事的，事办完了自然是要回去的。”
“回去？小王爷身边？”听艮墨池说回去，哥舒奇就有些火大，艮墨池当年一门心思在帮着毓骁，劳心劳力，结果落得个八十一钉的下场，他这师弟平常挺聪明的，怎么如今就看不透呢。
“不是小王爷，我同小王爷间已是过去，也不会有将来。”艮墨池将谨睨放入包袱中，一边收拾一边和哥舒奇说话“我去中垣。”
“你去中垣？”
“当年是中垣人救了我，后来我也就在中垣留了下来。”艮墨池转身看着哥舒奇，直言道“师兄，我如今很好，你莫要挂念。”
“你要走也行，明日一早，我送你。”哥舒奇晓得自家师弟是个倔强的，也不多劝，在他看来，艮墨池只要不跟毓骁处在一起，去哪儿，做什么都可以。
“我今夜就走。”
“怎么这么急？你我才见面，你就要走？”
“等我回去后会给你写信的，现在我必须走了。”艮墨池将包袱背在身上，哥舒奇于他而言，承担了整个童年里兄长和半个父亲的角色，只可惜如今他们已是各位其主。
“那……我送你出城门吧。”
“多谢师兄了。”
第二日，毓骁手里握着艮墨池留下的信，脸色阴沉，阿墨，又走了。
“呦，小王爷这脸色可不好啊。”看见毓骁不痛快的模样，哥舒奇只觉得天气都比以往要好许多，让你先前那般对待我师弟，真是报应不爽。
毓骁不是没看见哥舒奇脸上明显的幸灾乐祸，只不过他现在没心思顾及罢了“哥舒将军怕是问的太多了。”
“好，不提小王爷您的私事了，咱们说公事。”哥舒奇见好就收，收敛了先前散漫的态度“既然边城这边不会开战了，那就劳烦小王爷暂时看管边城了。”
“你什么意思？”
“赤水关久攻不下，战事吃紧，王上命我前往赤水关，所以边城就麻烦小王爷了。”说起来留毓骁在边城还是哥舒奇向毓靖提的建议，当时也只是想着能摆脱这位祖宗，如今看来这个提议非常正确，正好可以替师弟拖住毓骁，免得他又去寻师弟麻烦。
毓骁心底纵然不甘心，也只能暂时留在边城，毕竟他王兄那边确实有大麻烦需要解决“你去赤水关就是，边城，有本殿下呢。”
已经进入了十一月，下了一场又一场雪，倒是无形中阻碍了遖宿的攻势，再加上援军、粮草供应充足，韩兑泽如今倒是不怕消耗战。
“韩将军。”仲堃仪将手里的暖汤递给了城楼上的韩兑泽，自下第一场雪后火头营就开始煮暖汤，士兵们巡逻一圈结束后喝一碗暖汤下肚，着实舒坦。
“仲大人怎么还亲自上来了？”
“韩将军可莫将仲某看得太弱了。”
“自然不会。” 韩兑泽喝完了暖汤，他可没忘这人来赤水关后提的第一个建议就令遖宿人吃了个大亏，此人虽不是将才，却是天生的谋士，说算无遗漏都是小看了这人“遖宿的后续补给已经跟不上了，要么退兵，要么拼死一搏，仲大人觉得会是哪一种？”
“若带兵的是寻常将领，此时多半会选择退兵，为将者，自然是将手底下的兄弟看得更重些，更何况不还有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吗？”仲堃仪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可如今带兵的是遖宿王，对于一个君王而言，明显开疆拓土留名千古更重要些，且遖宿王筹划这么久，不会轻易退兵的。边城那边至今未有动静，估计是打不起来了，那位哥舒将军也就能腾出身来赶到赤水关，到那时……”
仲堃仪的话没说完，可韩兑泽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语“本将军知道该怎么做。”
今年注定是过不成一个好年了，明昭八年十一月十六，钧天共主啟政将平津侯、岳阳侯等人通敌叛国、已递交降书之事公之于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些个诸侯纷纷处决，其他族人依律杀的杀，流放的流放，据说，刑台的血都积了一地，鹅毛大雪都不能将之完全覆盖。啟政此番行径倒是令臣民们颇为赞赏。
啟政手里拿了块软布，擦拭着一把匕首，那是啟昆前不久才寻来送他的，他心下喜欢的紧。
“主子，各罪臣家产已抄检完毕，这是名册。”暗卫将一叠厚厚的名册放在啟政面前的书案上，随后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啟政放下匕首，拿起名册大致翻了翻，这些个诸侯还真是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啊，平日里作为一方掌权人作威作福，只是听闻遖宿将入中垣后，半点战的心思都没有，就立刻将降书交了上去，也不晓得朝廷养这些吃里扒外的软骨头有什么用，如今杀了，倒也干净。
炭盆里的火烧的正旺，陵光将被处决的名单细细看了一遍，这个啟政倒是做了件好事，再想想执明传来的消息，又是一点好心情都没有了。
冰九囚笼二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