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笑川传奇·镜中黑瞳（3）·一刀缭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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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渡的船长与卡车是在约定地点碰头的，从上岸到会合地点的这段空间与时间差，就是孙笑川带着箱子逃开的机会。
好在目视可及之范围，就有袅袅炊烟直上云霄。孙笑川是文明人，所以要先安排撒尿，再安排吃喝。
热情好客，温婉善良的大和人接待了这位自称忠诚天皇的武士的异邦人。并以最美味的佳肴——金粒餐招待之。孙笑川心里只有即将实现的理想，并不关心菜好不好吃，一直无神地盯着原料产出器具，流出不知意蕴的涎水。
大和与炽叶一样，民间的流通语言是现代语，所以孙笑川不需要展现他精湛的古语水平也能与当地居民谈笑风生，获取情报。
明天，在克油头，大和第二大的城市，也是古大和的首都，将有一场关于庆祝天皇获得神授权力N百年的庆典游行。文化带臣将余弦成武士直接坐在花车上。
这的确是一个弘扬大和文化，宣传神族后裔的好活动。又因为最近炽叶提出要和大和进行有关领土和外交权利的谈判，人民的民族情绪空前高涨，所以纷纷买票参观参与，并且出现了为国奉献的攀比心理，争相抢购VIP和VVIP票，还自发成立黄牛组织抬高票价，用民间舆论监督市场，谁用规定价格买普通票，谁就是不爱国。
热情是很热情的，但是安保也十分严格。全路程周围400m的可视域全部会在游行开始前由警察、宪兵和特勤局进行三次全面检查。
这是他不可多得的融入大和民族，唤醒潜藏的大和血脉的好活动。孙笑川买不起票，但可以买得起保安服。
白水安保公司，在五大国境外提供完备的安保服务，与多国军方、警方、特勤局紧密合作。保安服原价250块，出于对爱国行为的支持，打八折。
“我觉得可以。”孙笑川卖力表演，将一个来自炽叶国的异邦人演得活灵活现，终于占到了50块的便宜，真是孙哥哥的带胜利。
孙笑川，关上大和村民的门，跟着参与集会的人，蹭上前往克城的车，踩着包覆油垢的座。终于，来到了看起来不是那么繁华的克油头。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披上象征权力与荣誉的衣服遮一遮侧漏的气，便住进了临街的酒店。
第二天正午，那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孙笑川用微笑面对每一位手持赤日的爱国者，彬彬有礼地安排他们。孙笑川是有工匠精神的，专注，细致，用尽心力做好身为保安的本职工作，迎接带臣到来就完事了。
先是一辆高2m的彩车，上面尽是些纸花。好大一口棺材堆在花堆上面，嘈杂的人群纷纷安静下来。孙笑川一时竟是不知所措，好在游行的队伍中进行着现代语与古大和语的双语解说。这么一听，才晓得棺材里面装的是三本书《旧事记》、《大和书纪》与《走兽净御原令》，这个柏木棺材也不叫棺材，人家称之为“约柜”。这约柜走这么一遭，象征着地皇自古以来的“人间神”身份不可动摇。算是这种国家级庆典游行的惯例。
虽是惯例，但时非当时。即使安检人员尽职尽责，也难保有心之人带器进场。载着棺材的花车行至前方，就有一两个被当场切下的手指扔了上去，残留的血把素白的纸花染的一片妖红。虽然大喊“天耨板载”的有志青年被安保人员强行带走治疗，但他那一句振聋发聩的口号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出于礼仪与怕疼的原因，大家还是遵守了现场秩序，未做出切指明志或切其他东西明志的过激行为。看到大家都这么克制自己，安保指挥也便没有下达中止游行的命令。
这第二辆花车就有意思了，上面乍一看什么都没得。但是人群却没有了刚才那般规矩。该拍照的拍照，该聊天的聊天，时不时一两句“大和万岁”还是有丶悦耳的。孙笑川听着这解说词，也是了解了那花车上并非空无一物，中央架着的是一把武士刀，刀柄上缠着一朵菊花。与紧缚住每一个大和人的“约柜”不同，菊花和武士刀是他们自己的大和魂，也便是他们站立的国土与传承的精神。孙笑川也从角度所限看不到的菊与刀里，感受到热血的沸腾。
活人永远比死物重要。第三辆花车上站着9个身着大和传统武士服的余弦er，按22122站位，中间的1想必就是传说中的文化带臣了。围观群众往日只能在电视上一窥运筹者的笑貌，这时候见了真人，恨不得冲上去激动地握手。碍于礼节，大家还是极力克制，压力传达不到，可以用电磁波嘛。各种各样的手机对着招手的带臣一顿拍照。
要说这个花车也不大，跟前俩差不多，孙笑川只需用手稍稍调整角度，就能从左边尿到右边。
载着带臣的车即将行过孙笑川身边，就像它行过上一个保安身边一样。
排在第二排左边的武士忽然转头，右手握住刀鞘，左手直摸向刀柄。文化带臣一瞬间就看破了，这是居合。但他也非大腹便便手无缚鸡之力的传统官僚。他的爱好就是大和剑术，面对这种狭路相逢之刻，真男人抑不住亮剑而上的豪气。
武士拔出的是打刀，一寸长，一寸强。
带臣拔出的是肋差，一寸短，一寸险。
带臣不愧是剑术老手，在异变发生到伸手拔刀这一刹那间，就得出了准确的局势判断与最优的行为决策。他不需要直接斩杀刺客，只需格开将他腰斩的刃锋，其余的武士和安保人员就会反应过来，形成绝对优势，一举制服歹人；因此，他应当使用虽然短但更快拔出的肋差。
带臣不愧是剑术高手，伸步，躬身，转鞘，每一步都足够快，刀尖所至，正是来刃的后反部，整个刀的重心。精确斩击是精湛剑术的具现化，老迈的带臣没有那么大的力量，但是他的技巧与经验足以让他与年轻的刺客有一战之力。
剑术终究只是用剑的“术”，在预定好的场景演绎的动作。无论有多少杀人的技俩，逼着对手直视阳光也好，突然的蹲身也好，更隐蔽的居合也好，都只是动作，无法脱离脑中预设场景的动作而已。没人告诉老迈的带臣刺客只有一人。
第三个拔刀的是他右前方的武士，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专为切开人体设计的开刃轻而易举地削下了带臣举刀的右臂。带臣来不及思考断臂的痛苦是否比得过女人分娩的痛苦，他必须用全部的脑力寻找绝地求生之策。
经验丰富的老剑客找到了一线生机，他只需让前踏的右腿发力，整个人向后一跃，便能脱离交战之凶境，纵使刺客有万般变化，刀也够不到刃以外的物。
带臣能跳，刺客也能跳。带臣并没有考虑过死剑，不留后手，带着殉的觉悟挥出的求死一击。带臣学习的是正统的剑术，多变与复杂使得剑术变得极具实用性与观赏性。但凝聚于刀内的殉的情节被日复一日的训练磨掉了，以至于这位自称武士的带臣早就忘却了举刀的魂，在生死攸关之地漏算了刺客的死剑。
“咿嚯。”简短有力的气合贯穿整个斩杀带臣的一刀。刺客跃起后平举武器直刺带臣胸膛。鲜红的血被武士服的棉制布料贪婪地吸吮着。刀尖没入带臣胸口正中两寸，转动刀柄，直接横切，如果带臣不是镜像人，那整个心脏必被切为两半；如果他是，被切断的肺也足以在3分钟内要了他的命。
这是刺客的死剑，也是带臣的死剑，只有一刀。
随行的武士没有慢太多，刺客勉强站稳没1秒，刚喊出一个“天……”，整个面部就被带臣身后的一位武士一刀划过，踉跄了一下，右手便被齐根而断。无论他死没死，他都不需要再被攻击了。更后方的两位武士前来扶起随着呼吸不断溢血的文化带臣后撤，仅剩的刺客被四人包围。
回头的两人皆是下段起手势，而围于刺客后方的两人都是上段起手。大家都在等，刺客也在等。
《五轮书》中所言：应群敌时，保证左右充分伸开的位置，不断变换方位去攻击，分清敌人的攻击口令，攻击第一个敢于攻击的的敌人……
刺客显然是熟知技法的，他的左右没有敌人，只需要关注前后，就能缠斗几秒，待到整个人群混乱后，便能在白水公司的配合下逃离。
“天耨板载！”随着刺客的一声高呼，刀体与空气摩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第一位出手的是左前方的武士，斩击从刺客的左下方而来。他不可以尝试去下压来袭的剑锋，否则上臂会被一瞬间斩断。刺客将身子向右一斜，稍探半步，用剑尖直逼上来袭者的小臂。任何剑客在与人交锋时都会抱着决斗的觉悟，即使他一再告知自己被包围的事实。
一瞬的遗忘也是致命的，右后方的武士顺势就是一击，起手角度都不需要变化，刺客的脊椎被干脆利落地切断。
其实即使他没有忘记被包围的现实也拖不到任何时间，花车太窄了，孙笑川能尿到另一边的宽度封死了他接下来的所有站位，训练到几乎同时从前后到达的剑锋也不会让他选择格挡的结果有什么不同。
任何高贵的武士，高超的技术，都不过是一刀即可缭乱的残花。
然后，四位正在纳刀的武士，素朴的花车，在人群还未来得及尖叫之时，就被骤雨般的子弹打成了筛子。
血雾喷洒向明媚的阳光，因为折射率的原因，难以形成一道道美丽的彩虹。
不是检查和安保出了问题，他们的规则没错，400m内没有可以直接瞄准游行路径的枪械，400m外没有能用自动武器精确覆盖目标的射手。
加设了反后坐装置与缓冲系统的机器人，在弹道计算机与光学标定的帮助下，将重机枪的子弹从800m外一个不起眼的窗口用600发/分钟的射速送进这个1米直径的靶标。
孙笑川是报国的志士，他不可以死在这种地方。他没有任何迟疑，一脚踢开了面前瑟瑟发抖的老奶奶，拿起警棍迅速开辟出了一条通往公共厕所的逃生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