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真武
玲珑坊举办的花魁出游,总是能吸引大批江湖来客,挤满金陵城的大街小巷。我轻轻向人群中一瞥,连集市上卖糖葫芦的小贩都来了这里。
糖葫芦,师父最爱吃的东西,只有我知道。
这些围观者之众,半数以上是为了来看我这个武当叛徒——蔡居诚。
武当叛徒,有武当两个字,就证明师门依然安好。
我本是武当居字辈二师兄,和其他师兄弟一样,拿着朝廷的供奉和香客的烟火钱混吃等死的闲散道人。
但是不知道从何时起,在师弟们当中有些言论在慢慢发酵。
他们评价我是武当数代以来最有天分的弟子,无论是问道还是剑法,都比同龄的师兄弟要高出很多,甚至可以和前代的掌门相比。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什么都没做,而且什么都不想争。
在门派里,真正了解我的人,那时候只有师父。
大师兄自幼多病,非练武之体,但是他对人温和细心,无论是香客还是师弟们都非常喜欢他。
在本门中的弟子,大多是朴道生师叔山下游历时捡回来的孩子,而只有大师兄郑居和是在师父游历中原的时候带回来的。
我入门的时候,整个门派只有大师兄一人和我同龄。但我和他没办法交心,因为大师兄总是在压抑着什么东西,整个人被自己束缚着。我想他一定是忍受着和他平静的表面完全不一样的痛苦吧。
大师兄成了门派上下唯一一个不用练武的道士,仔细想来真是幸运。
我的少年轨迹一直沉浸在终日的闲散日常中。
去太和桥钓鱼,领命去华山催债(然而没有要回过一分钱),把金顶的伤者送到云梦接骨续命……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结果被其他师弟议论成独挑大梁。
直到那一天,师父收了一个新弟子——邱居新。
那个孩子很可爱,面庞白净,眼神清亮。来到武当的时候一脸怕生的样子。师父经常要闭关,照顾我们的任务实际上是朴道生师叔一直在做。
以前师叔是最宠我的,现在逐渐偏向了这个新来的师弟。
我不仅没有不满,而且还很开心。因为连我自己也喜欢这个和我一般大,却白净怯生的少年。
从那一天起,去华山要债,去金顶救人,我都不用在一个人孤零零地去了。
邱师弟对其他人话很少,基本都是怯生地回一个“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