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剧短篇续写】一拜天地(3)

秦书这时低低的开口，声音里头平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别的调调，水三先是愣了下，接着才回答道：“疼什么啊？你男人我可是条真汉子，又不是那种总喜欢瞎叫嚷的孬种。”
他虽然嘴上说着，脑海中便忽然浮起了那一段又一段的记忆。
战火连天的前线战场，鬼子的炮火一个又一个的打上来，他从连长做到了营长，又从营长升上了团长，满地狼藉，他失去了兄弟，也瘸了一条腿。
疼么？
红卫兵搞革命，架打了一场又一场，他们两个被揪斗，被唾骂，被处决，浑身是伤是血的。
疼么？
水三又突然想到了那个嘴里不停念叨着“不要打我，我错了”的秦书，想到了那个痴痴傻傻、听到敲门声就会钻桌底的秦书，想到了当年初见时，那个满嘴大道理还嚷嚷着要为国上战场的秦书。
疼啊，他只觉得自己这辈子也没这么疼过了。
“我不疼。”
秦书温和的语调扯回了水三飘走的思绪，似乎是因为没听清，他皱着眉盯了好半晌才蔫儿了吧唧的憋出一句：“你说什么？”。
秦书又笑了，看起来倒还有些孩子气：“傻蛮子，有你在我一点也不疼。”
水三瞧着他眼底亮亮晶晶的，顿时觉得这黄泉路上的阴冷都不复存在，他伸过手握住了秦书的，凉的就像那永远也捂不热的冰块儿：“秦书。老子现在真他娘想跟你睡上一觉，可惜不行了，咱俩都成孤魂野鬼的了。”
“嘿！你这四五六不通的傻子怎么还像以前一样野蛮啊？”秦书瞪了他一眼，接着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又移开了视线，手下使力便想要将水三的大手给甩开：“哎呀你放开我，牵什么手啊，这没脸没皮的也不嫌臊得慌。”
“你是我媳妇儿，都做鬼了你还不让我腻歪腻歪？而且，等过一会儿喝孟婆汤了咱俩就是想牵也牵不着咯。”
秦书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手中一下子也没了动作，只是任由着水三冰凉的手牵着自个儿，少许的失落与不舍从他那微微下垂的眉梢尖儿散了出来，他的眼底开始变得晦暗不明，就像是那快要燃尽了的火烛子，火苗苗变得愈发的小，仿佛在下一秒就能突然灭成了一缕青烟。
“我还差点就忘了呢，咱俩还得喝孟婆汤。”
秦书低低的笑了笑，可那嗓音听着却十分虚无，轻极了，水三也一下子便晓得是自己说错了话，握着他的手不免紧了几分，似乎是要把对方的指骨都给攥进自己的掌心之中。
“傻娃子，”水三拉着他的手放在嘴边“啵”的亲了一口，“有啥可伤心的，这不是早晚的事儿么。”
秦书侧过头去瞧他，脸上满是近乎固执的坚定：“水三儿，你说的都是真的吧？没有骗我吧？只要有了这条红线，我们来世就还能做夫妻？”
“嗯！都是真的。”水三奋力地点了点头，那五大三粗的傻愣劲儿在这会子看着倒是挺能够让人信服，他面上的表情又随即一转，忽然就变得有些无奈起来：“再说了，我骗你能干啥呀，你看你，比我有文化，读的书还多，又浑身都是婆娘似的泼辣劲，犯得着嘛我。”
秦书眉眼一弯，彻底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