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女不受】成欢（六·上·完结篇）

他半张着嘴，微微颤抖着，像只受惊欲逃的猫，她在他身后已站了好久，他竟没有发觉。他欲言又止，她直入他的眼睛，别说这个
，她在心底恳求道，别说这个。
只要看出他决定说出那三个字，她会立刻转身离开。
“哗啦啦啦啦啦！！！！”
透明的伞，两人一前一后，沉默。
“哗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不如说无言是获得幸福和规避不幸的最佳方式。
“砰！啪！”
也有人说无言是最大的不幸。
“哗啦啦啦啦……啦啦……”
无言使误会减少发生，使迷宫缩短到最小——缩小到视线相触之前。
“哗哗哗哗哗……“
无言是最大的无解。
“像文艺电影或者肥皂剧一样。”
雨哗哗哗哗，她很久没有说话。
“你真有看过文艺片吗？”
“没有，肥皂剧也没有。”她能在他背后听出他的微笑，“只是无端觉得，它们该是这样。”
“俗套？”她问。
“俗套。”
“在雨里不好吗？又有气氛又显张力。”
“在雨里很好。”
“哗哗哗哗……”
“听说古希腊戏剧中有一种‘解围之神’。”
“哦。”他知道的。
“众多难题纠缠无解时，他从天降，一件件厘清楚，皆大欢喜。”
“哦。”
“你看过《悲惨世界》吧？”
“三遍。”
“你不觉得德纳第也是个‘解围之神’吗？在冉阿让将死而无人理解他的高尚、爱和苦痛时。”
“只不过更符合生活的逻辑罢了，他在中后期埋好了伏笔。”这是让“解围之神”合理化的处理，“神”躲进文字这幕布后，或者说，“神”是作者本身……不对，她怎么开始谈起这些了？
“你觉得，这一次的解围之神是谁呢？”
他心中忽然升起一丝酸涩：“你好拐弯抹角！这不像你。”他同时转头看她，撞上她复杂的眼神：如怯懦的鹿，又坚硬得比磐石。
“这不是我吗？！”
“……这是你。”这就是你。怯懦却又倔强的，叫人无可奈何又不能无动于衷的你。他忽然想起了那幅画——蓝色夜晚兔子小熊。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抑制不住了，千萦万转的试探、回摆只能让发疯无穷无尽。他知道他被攥住了，早在她的手伸向他的手腕之时，早在她的眼睛流露某种软弱之时，早在“蓝色夜晚兔子小熊”映入他的眼睛之时，他已被巨大的荒凉攥住了，“我感受到的是——荒凉。小熊有了新朋友了，兔子再也找不回曾经的小熊了，明明汹涌的眼泪已把心中的乐园都毁灭，暴烈而凄切地，都毁灭，却偏偏黯淡地微笑着，温和而悲哀地祝福，永远无法企及的拯救和光——兔子再也找不回曾经的小熊了。
”可是，我又该怎么告诉她呢？怎么向她印证？我的印证又是为了什么？如果印证错误，一切过去的故事不也在此消解吗？可是不印证的话……
他想知道。所有的，他想知道。
可他不知道，在他专注于此时，他已忽略了一些东西，也许是永生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