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玧其】第三种绝色（一）

       我当然还记得闵玧其。
       故事的开始发生在2010年的冬天。那时正处在叛逆期的我和父母吵架后第一次离家出走，踩着偏远小巷的幽白色路灯投放在地上的影子，一路走下去，路的尽头就是闵玧其。
       那站在舞台上冷漠地唱着rap，像一道闪电一样，劈开了黑暗与荆棘的十八岁少年。
      首尔的冬天是最不讨人喜的，泛着寒意的空气总是干燥的有些呛人，风肆无忌惮地拍在人脸上，似乎是铁了心要给我刮下一块皮来。被这样的风糊上来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我抬手挡住脸，透过手指缝看向台上的少年。他半歪着身子，握着话筒的手潇洒地翘起食指，灯光下的皮肤晶莹的像高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明明还是应该在家里被呵护着的年纪，他看向观众的眼神里却偶尔透着一股奇怪的孤独与悲凉，像是不被世人所理解的哲学家。凌厉的风似乎在这个更凌厉的人面前败下阵来，他的吐字依旧清晰，呼吸丝毫不见乱。喝醉了酒一样的嗓音箭一样锋锐地无视了距离，直直穿透进我的耳朵，歌词里疯狂的批判和嘲讽在我的脑海里炸开来，直白得让从未听过嘻哈歌曲的我有些不知所措。“疯子，”我看着他，低声说。他似有所觉，斜眼看着我，随意地扯了扯嘴角，仍旧撕着嗓子自顾自地唱着他的rap。
       我在那里呆到很晚，本就稀稀落落的观众早已散去，其他rapper也陆续勾肩搭背地离开，静悄悄的巷子里只留下了我和他两个人，我自觉地站在他三米开外，看他旁若无人地收拾好包，背在肩上。我发现他在沉默的时候，脸上的线条是很柔和的，如果说他之前唱rap的时候是冰，那么此刻的他就是奶糖，白的静谧润滑。
       “还不走？”醉酒般的嗓音突兀地响起，我猛然回过神来，向四面八方看了看，确信只有我一个人以后，才比他更惜字如金地回答“不走”。
      “怎么？”像是跟我赌气比谁更高冷一样，他在说话的时候是眼睛丝毫不看我。本起了好胜心想好好反击的我，在想起来自己不回家的理由以后，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
       “我离家出走了。”
       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受欢迎的理由，因为在我说完这句话以后气氛突然陷入了尴尬的沉寂。我抬起头，发现他眯起眼睛正直直地望着我，又似乎不是望着我，而是透过我在回忆着什么，漫不经心的眼睛里不知为何染了些忧郁和失落。那眼神，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的想法，或许，眼前的这个人和我有着相似的故事也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