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哺暗当铺（1）

“滴答、滴答……滴答”
头疼得快裂开，像无尽的漩涡，天旋地转。
“滴答…滴答、滴答”
一只指节分明的手伸到洗浴镜前拧紧了水龙头。
取皂液抹净镜上水蒸气，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镜中的自己。
身后有人推门进来，靠在门框上，映在镜里，是和他一样的脸。
“还是记不起我吗”门边靠着的人问。
他摇摇头，淡定地把洗手池里的鲜红血液放尽，剥掉镜旁挂着的人皮，收拾干净台上的脑浆，说“别再把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带到梦里来，我不欢迎。”他扭头朝向门旁的男人，“也不要再来我梦里纠缠我了，我不知道你是谁，为什么跟我长得一样，我并不关心。”
“周九良，你说这世上有几个周九良”男人走近，脖颈汩汩地冒着鲜血，沾染着古旧的军装殷红一片，“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周九良还是摇头。
男人眼角耷拉下，也学着摇摇头，苦笑了声“也许你或者说我自己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他往外走，一边挥手告别一边说“我等了七十年，没想到你连自己都忘记了，”他站到门阶处，突然顿住，偏过头看周九良，叹息了一声“好想吃师哥做的猪肉炖白菜啊。”
噩梦初醒，雷鸣声近得仿佛在耳边，闪电的光透过未合紧的窗帘劈在脸上，周九良撸一把额头，果然又是满头冷汗。
“铛、铛、铛、”楼上又在钉东西，二十四小时不停。上门找没人应，问物业，却说是为了整个小区服务，一旦停了，有些人就没了地方睡。
左边403在放水，右边405在切东西，楼下成天的有女人哭喊，若不是穷途末路，他怎么会租这么个破房子。
搬进来后连夜噩梦，从超市下晚班回来，碰见的不是铁青着脸色仿佛被欠了钱的就是缺胳膊少腿看见他就一直笑的。
他打开床前灯，突然听到有东西从墙角咕噜过来，他抬眼没瞧着啥，摸出今天早上从物业那领到的传单。
正中间写着“哺暗当铺”四个大字，下面一行蝇头小楷“招聘：404-1906-1942”
他怀疑真伪，但熬不住穷。
他掏出手机看见现在是凌晨三点半，想着人家还要休息，双手却鬼迷心窍地拨通了电话。
“您好，哺暗当铺，应聘请自行前来，**路……”手机里传来机械的电脑音，周九良一拍脑门，才反应过来就是在自己小区。
他爬起来坐着端正，用手机恶补当铺的知识，挺直了腰不敢靠墙，405总是一股臭味，并且在他稍微靠一点墙时，隔壁总能准确的判断出他头的位置，然后用某种利器敲击提醒。
天蒙蒙亮。
挨着403的浴室墙又被什么东西浸湿，油腻腻的。
周九良凑活着在镜子前洗漱，骂这日子实在没法过。
早点是在楼下张大娘那解决的，一把年纪了，但也不落下打扮，天天把脸抹的粉白，不过做的包子皮薄馅多，很划算。
他边走边吃，绕过几个土包，跟上面坐着的人打声招呼，就看见了电话里说的那条小路。
他继续走，却被身后人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