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下）(2)

“而且，振武，我也不是只为了你”，王振文握住王振武的手，“我是个认生的人、恋家的人，只喜欢生活在自己熟悉的小世界里。但是，你不是，你可以比我走得更远的。”
“如果没有你在身边，我走得再远有什么意义？”王振武反过来握紧王振文的手，不知道是因为用力还是因为恐惧或是因为抗拒，王振武的手有些颤抖，“我不想跟你分开。”对于跟振文分开这件事，王振武打从心底里厌恶。妈妈说的那些话，他完全能够理解，而正是因为这种完全的理解让他更加排斥跟振文分开。如果只是分数的差距，他可以昼夜不休地督促振文念书，振文不是脑袋不够用，他只是更喜欢在功课之外的事情上花心思而已。至于说以后的种种，他应该也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
“振武，我喜欢你，不是因为喜欢你护着我、纵着我，而是喜欢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的你。同样的，我也希望你喜欢的是做着我喜欢的事情的我。”一起长大，王振文当然知道王振武感兴趣的专业和方向，他还很清楚王振武的头脑有多好，所以，他不希望王振武因为他而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
此外，还有一层王振文不可能明说的意思，他担心他们会重蹈王振武亲生父母的覆辙，而那是一个典型的“佳偶变怨偶”的悲伤故事，一方为了另一方放弃了自己原本的生活，在感觉没能从另一方那里得到相应的回应的过程中，小小的矛盾积累起来，最终压断了骆驼的背。王振文不确定王振武在很小的时候能在多大程度上理解自己父母之间的关系，又在多大程度上受到其影响；但他知道，王振武对“不分开”的执念一定跟他幼年的记忆有关。其实，对于“不分开”这件事，王振文自己也有执念，只不过现实很早就教会他，执念太深并非良事。所以，与其在无法控制的时候才后悔，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尽量稀释、防范。
“我也希望自己能变得更好，做得更好。我们试一试，在一起变得更好，可以吗？”王振文对着王振武笑，明朗而坚定。他知道自己的这一两句话未必能解开王振武的心结，但他也知道王振武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不要让爸妈后悔他们的
‘
不反对
’
，也不要让其他什么人说我们
‘
幼稚
’
、
‘
自毁前程
’
，更不要让我们自己有一天后悔
‘
我们在一起
’。
”
王振武低着头，咬着嘴唇，沉默了很久。王振文就牢牢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直到两人握着的手都麻木无感了很久，王振武才抬起头，有些释怀又有些犹豫，“如果我走太远了，回不来怎么办？”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去找你咯，如果那个时候我还喜欢你的话”，王振文有些没所谓地轻描淡写，“而且，我是你弟，你别想丢开我不管。”
王振武当然听得出王振文前半句里的傲娇和后半句里的调侃，于是伸手出去揽过那人的太过了解自己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手上麻木感还没有散尽，没轻没重的动作大概确实弄痛了王振文，他闷闷地、不满地“喂”了一声，却没有反抗。静了一静后，王振文伸手圈住了王振武的腰。
“王振文
/武，我喜欢你。”
“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