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北】【何二月×撒参谋】长笛一声人倚楼（第十二章-风铃）(5)

薛先生先前一直紧绷着身体坐在床上，待人出去后，整个人才仿佛卸了力一般，瘫在了床上。他低头看自己的双手，却发现无意识地，他的手用力到已经连指甲都掐进了手心里，掐出了几道深深的血痕。
其实没必要的，他没必要向他说那些的。看了情报以后，他就知道，南方三家的联盟本就不稳，分崩离析是早晚的事情——因为段衡秋的事情，早晚会发酵；邵氏的后方供给，早晚会不足；耿氏也早晚会因为分赃不均，遭受另外两家的背叛。而以那个人的本事，想要撑到那个时候，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那么他究竟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地为他出谋划策呢？
大概是这些天，他的温柔体贴，他的情意绵绵，让自己一时神魂颠倒，忘了他们终究有所不同，忘了他本是个多么冷血而充斥着罪恶的人。
忘了，根本没有人会爱真正的自己。
第二日，宋参谋在会议上将昨日薛先生的计策详细说了一番，下面虽然有人觉得这些计策太过阴毒，有违天道，但大部分人却还是接受的，毕竟受罪的是敌人又不是自己的人，甚至还有人毫不吝啬地夸奖宋参谋如何机变，如何足智多谋。
在宋参谋心情十分复杂的时候，他被张总督叫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些计策，不是你想出来的吧？”须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张总督坐在办公桌后面，开门见山地问道。
宋参谋下意识地想否认，却在张总督那双洞悉一切的双目中，艰难地点了头。
“我就知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就你那性子，和你爷爷一个样，表面看上去贼精似的，内里却是个再正派不过的人了。”张总督抽了一口旱烟，缓缓地吐出了几个烟圈，“说吧，是不是梨园里那一位？你把情报带出军营，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
“是……”宋参谋低下头。
看到宋参谋这个样子，张总督叹了口气，敲了敲烟袋；“其实也挺好的，本来我还担心呢，你这正不溜秋的性子，以后被人阴了也不晓得阴回去可怎么办。如今看来，有这么个人在你身边帮衬着，倒是能让你少吃不少亏。”说着，张总督咳嗽了两声，“不过，你也要小心，你对他如此信任，连军营里的情报都能给他偷出去，若他是个好的也没什么，若他是别人埋在你身边的钉子……”
“不可能！”宋参谋提高了声音，急急反驳，连尊卑也顾不上了。
“呵呵……你看看你，我就是那么一说，你急什么？那孩子我也喜欢得紧，所以早就把他的身世翻了个底朝天了，否则这么些年，我会一直放心地捧着他？不过是寻常地给你提个醒罢了，唉，你这性子，看来还得磨一磨才成。”张总督开怀地笑着，脸都皱成了一朵菊花。
听到这些话，宋参谋倒是不好意思了起来。
“不过，你私自将情报带出军营，还是要罚，就罚你——在军营里住半个月，不准去见你那小相好吧！”张总督一挑眉，狡黠道。
听到张总督前半句话，宋参谋还心中一紧，可听到后面，他便松了一口气，对着张总督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是！”
他们，也的确需要一点时间和空间，彼此冷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