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处

“小和尚。”青灯古佛，帷幕微微颤动，有细小的声音传入打坐的沙弥耳中。
“小和尚，你再不理我，怕就没机会了。”叹了口气，白色朦胧的身影坐在小沙弥旁边。
小沙弥紧紧闭着眼睛，手中敲着木鱼。
“小和尚，我伴了你一年了，是时候离开了，可能是一种习惯吧，每日我都要来，看这古佛，看看你。”
没有任何回应，只有木鱼声哒哒哒地回荡在佛像前。白色的影子朦朦胧胧飘忽不定，“我也要进入轮回了，小和尚，连这时你也不愿看我一眼，那我便不打扰你修行了。”长叹口气，白色影子站起身，慢慢的出了寺门，远了。
过了半晌，小沙弥禁闭的眼睛睁开，双手合十，“若要再留，便灰飞烟灭了，早去投胎地好。木槿，我修的是佛道，你行的是鬼道，越靠近我，你便多一分虚弱，日后，要么是我道法高超收了你，要么是你化为厉鬼杀了我，各司己道，你我便莫要再多纠葛了。”
白色的大桥横在她面前，到了冥界，她现在是她死前的模样。小巧玲珑的脸蛋，白色的流云织锦裹住她的身体，肩上搭着发长淡黄色丝带，头配金盏白玉步摇，一颦一蹙皆勾人。
看着眼前的奈何桥，过了奈何桥，便要彻底忘记前尘往事。可是小和尚，我不愿忘记你啊！
回头看了一眼，只在迷雾浅处瞧见一身红衣，手握彼岸花的女子。
“凡人皆是如此，明明知道无人可顾，却还是要回头，怀着这可笑的希冀。”那女子一步步走过来，似是嗤笑般开口。
回过头，木槿往桥下探了一眼，黄色的河水中飘着各类肢体，暗红色的血液时常流过，也不在水中散开。
踏了一步，木槿眼睛一闭，跳入浑浊的忘川河中。
“呵，又是一个痴情的傻人儿，宁愿遭受忘川河水是蚀身噬神之痛，也不愿忘记俗尘。”红衣女子已经走到了奈何桥边上，看着水中艰难扑腾的人，妖艳的面容上满是嘲笑的神情，手中的彼岸花扔在水中。那神情，嘲笑得很，但是似乎又带着无限的落寞。
十六年后，破旧的山寺迎来了一位少女，年方二八，身着血色抹胸裙，头饰银丝红玉流苏。她没有进去，就站在外面看着里头正扫地的沙弥，他啊，已经老了。
“施主，可是有何疑惑未解？”正出神时，他已经到了跟前。
“嗯。”瞧着他脸上的沧桑，她也疑惑，她当年明明离开了，他竟然没有得道。
“有何不解之处？”到了里面，她看着他，在古佛前为她倒茶。
“和尚，你可有想过还俗？”她直视他的眼睛。
“自然想过。”沙弥朝佛像拜了一下，回答道。
“是何时候？”
“刚入僧时，师父死时，她离开时。”
“她？”
“施主，您逾矩了。”
“和尚，你还俗吧，同我成亲吧。”她抓着沙弥的手，一步步将他逼至墙角。
“施主！您逾矩了！”他似是生气了，俊俏白皙的脸上除了有些皱纹显沧桑，还泛起了红晕，看起来倒不像三十岁的人，活脱脱一个二十来岁龄的人。
“墨青，木槿离开后，你想过还俗，是因为你根本无法得道了对么？她已经乱了你的心智，所以，和尚，同如今的木槿成亲好不好？”木槿一双眼睛有着婆娑的的泪影，看着墨青。
“那我便还俗吧。”透过她的眼睛，他看见了故人的身影。尽管难以置信，他情愿相信面前这个少女，她，如此的像她。
“过忘川河时，我脑海中想的都是你，竟奇迹般活下来了，墨青，我就再伴你余生好了。”下山时，木槿扯着墨青的衣袖。
“既为重生，那你父母亲人可在？”沉默中，墨青忽然开口问道。
“他们，都死了。”声音忽然暗淡下来。
“嗯。”墨青没有再问。
一年后，青衫布衣的披肩发男子手握匕首，刺入了女人的肚子。
“墨青……为何……？”女子嘴角溢血，双眼不甘地看着他，她最爱的人。
“苏州有一户锦缎坊，生一女，自小聪明伶俐，德才兼备，却在一年前的晚上，天火烧毁锦缎坊的晚上失踪。”
墨青表情冷淡，没有半分温存。
“都知道了么？”木槿笑笑，倒在了地上。
墨青看着她闭上了眼睛，似是解脱了一般，一口血自喉间上涌，忙一刀穿心，倒在她旁边，握紧了她冰凉的手。
一年前，她的父母不同意她离开往扬州来，要她与门当户对的李公子成婚，她一怒之下，火烧锦缎坊，自己孤身跋山涉水到了扬州来见他，与他成亲。
墨青缓闭上眼睛，握着她冰凉的手，她的手啊，一直也捂不热，师父说，手凉的人，一辈子只爱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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