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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山年记】

罗生门之鬼
六道众生,万物生灵都不过是这三千世界中的沧海一粟,妖怪亦然。
时逢平安,摄津茨木一妇人,怀胎越十又六月,诞下一子,其貌非人所有,故称为「鬼子」,遭人厌恶。弃于街市,为发匠者所得。
“茨木!发什么呆!赶紧给客官大人打理头发!”
“是,师傅。”
这样的吼叫已经习以为常,茨木拍拍自己刚睡醒的脑袋,便为客人梳理起头发。
“我说老板,你家这孩子可真漂亮啊!”客人说着,一直毛毛躁躁的手便摸向了茨木单薄的衣服里。
茨木一惊,逃了开去。“客官大人!”茨木瞪着稀有的金色瞳孔。
客人大怒,“失礼了!”老板赶紧赔笑。回头怒吼,“滚去后院!一会打不死你。”
茨木来到后院,中央的水井旁斜靠着手臂般粗的木棍,已经光滑的表面,对应的是茨木薄衣下的淤青。
“我是人类,我是人类,我是人类……”茨木低头默念着。
师傅说过,茨木是在摄津茨木捡的,所以叫茨木。师傅还说过,这金色的眼睛是妖怪才有的。
“想活下去就好好听我的话!”
是的,他想活下去。就算被父母遗弃,无人等候,被当做工具一样利用,他也想活下去。
夜,很深,京都弥漫着浓浓的寒霜。茨木缩在草堆里,浑身的伤口疼得他无法入睡。索性,直接出门四处走走。
白昼街市繁华的人群已经死去,茨木光脚走在中央通往南北的朱雀大道上,恍惚间来到南端的一个城门前。
“孩子……孩子……”妇人声响起。“我在这里呢。”城门下立着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妇人,正向茨木招手。
茨木见四下无人,方知老妇所叫之人是自己,便走了过去。
“孩子,怎么大半夜的跑出来呢?天这么冷。”老妇人把茨木拥进怀里。
“婆婆,您是妖怪吧。”茨木虽然年纪小,但人鬼之分,他还是清楚的。
“是啊,孩子你不怕吗?”
“说的也是。”茨木仰头,“但是,婆婆一个人不是很孤独吗?我来陪您讲讲话。”
老妇人满眼泪花,轻抚着茨木的头。“那婆婆给你讲个故事好了。”两人相依,靠坐于城门之下。
伊吹山神明有一子,为得禅心于是出家为僧,但他心中所存的杂念被高僧所察觉,继而被赶出了寺庙,被迫出走的神子,既得不到家人的原谅,也找不到庇护。
怨念日积月累,堕神为妖,来到丹波国大江山上,纠集了一大帮恶鬼,并以此为据点开始在周边地区作恶生事,烧杀抢掠,而且还会吃妇女和儿童。
“……这就是鬼王酒吞童子的故事。而我的职责,就是把迷路的孩子和妖怪引归到自己的路上。”故事很简单,也没什么离奇转折。“所以孩子你也赶快回家吧。”
茨木起身离去。“那个神子,还真可怜。如果遇到他的话,我会跟他做好朋友,让他不杀人的。”
“真温柔呢,孩子。”老妇人挥手,渐渐隐身消失。
茨木抬头,忽见城门上几个大字:“罗生门”。
一日,茨木工作时不小心刮伤客人的头皮,鲜血流淌出来。茨木感觉脑袋发热,伸出舌舔食刀上血迹,竟觉味道格外甘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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