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融在晨曦中的雪

“毕业了，你把头发重新留长吧，很可惜的。”
“毕业了，去试试打扮自己吧，很好看的。”
“毕业了，放松一点儿吧，别那么紧张吧。”
晨曦坐在桌前，阳光从窗前的树叶中溜下来，在桌上的照片上碎成金星点点。照片里面，短发的晨曦靠着丰舞雪，微微地笑着。
丰舞雪是晨曦的发小，那种很好很好的发小，从小学到高中，丰舞雪总是神奇地和晨曦一起出现在同一个教室，然后很神奇地和晨曦坐在一起。
晨曦很内向，声音总是轻轻的，就像不愿意去打扰他人一般。虽然成绩很好，但这样的性格也让晨曦只能成为大家心目中的陌生好人，保持着和同学若有若无的联系。这样可怜的联系，也是靠着同桌的丰舞雪保持的。
对于晨曦来说，丰舞雪就是这个世界为她送来的天使。丰舞雪有着瀑布似的长发。每一次丰舞雪在晨曦身旁坐下，晨曦都会因丰舞雪发丝间溜出的香气感到紧张。丰舞雪则会回给晨曦一个爽朗的笑。
丰舞雪是有着独特气质的。她总是和善地与同学们保持着有限的交谈，也总是自信地回答完老师的问题，即便是各样的乐器，也能够在丰舞雪五指间发出悦耳的声音。如果不是丰舞雪的成绩略微逊色于晨曦，晨曦都不知道自己如何去面对丰舞雪这样完美的女孩子。丰舞雪和晨曦是不会讨论成绩的。这样的规则直到高三。高三的晨曦的成绩很不稳定，而丰舞雪却依旧保持着那样的完美。每次考试完，晨曦总是拉着丰舞雪，从新湖慢慢走回宿舍，一路上，吐着苦水。丰舞雪总是认真地听着，然后拍拍晨曦的肩头，安慰道:“不要担心，晨曦。不要怕，好看就那样。你这么好，以后肯定没问题的。”
 晨曦很烦躁，她先剪短了自己的头发，又丢掉了自己为数不多的化妆品，最后逼着自己成为了一个神经质。没有人注意到晨曦发生了什么，只有丰舞雪坐在晨曦身边，替晨曦整理好一张又一张难看的卷子。
 高考前一天，所有人欢呼着离开教室。丰舞雪难得地主动拉起晨曦的手。她和晨曦慢慢地沿着栽满栀子花的小道，走向宿舍。高考前最后的时光，一切都很轻，即便是匆匆离校的人，背影也让晨曦感到心里淌过暖意。
 “你知道吗，只有百合子才能看出另一位百合子。”丰舞雪轻轻地说道。晨曦的脸却忽然热了起来。丰舞雪带着坏笑看着晨曦，一只手轻轻搭在晨曦的肩上。不自觉地，晨曦的身子轻轻依了过去。
 “毕业了，你把头发重新留长吧，很可惜的。”
 “嗯。”
“毕业了，去试试打扮自己吧，很好看的。”
“嗯。”
“毕业了，放松一点儿吧，别那么紧张吧。”
“嗯。”
丰舞雪慢慢地说着，晨曦慢慢地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晨曦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因为丰舞雪的发香感到燥热还是因为这柔软的触感让自己不安。
 “我想先回去了。”
明明几分钟就可以走完的路程，晨曦和丰舞雪却磨蹭了快要十分钟。晨曦的眼角被泪水润湿，在踏出栀子花路的一刻。晨曦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下，丰舞雪扶着她蹲下，并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