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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与将军

少年第一次见到将军,是在他拜师途中。
那时,他正在为村民护送书信以赚取路费,途中忽逢大雨,他被大雨拦在观景亭,天色渐晚,雨势依然不见减小。
对于夜色的恐惧,让他鼓起勇气重出观景亭,却又被雷电骇住,退回亭内,独自焦急。
少年恐惧黑夜,从未有过露宿野外的时候,第一次不得已露宿野外竟然遇到雷雨交加的天气 不得不说,少年的运气有够差的。
将军就是在这时出现的,一柄雨伞,仿佛遮住了漫天雷电,将军高大的身影给了少年满满的安全感,让他忘记了恐惧。
将军一路将少年护送进村内,还不待少年道声感谢,便急匆匆的走了,徒留少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第二天,天气晴朗,雨后的空气带着几分泥土的芬芳,少年离村时,意外在马夫家里看见了那柄雨伞,通过与马夫的对话,少年才得知昨夜将军为何急匆匆离开。
原来那天将军本不会停留在这个村子,却突然向马夫借伞离去,待回来后,自然继续冒雨赶路。
原来他是特意回头的?
少年才想起,此前似乎是见过一个人骑马飞奔离去的,他当时还自嘲别人都骑马躲雨,只有他被困在小小的观景亭内。
想起昨天的自嘲,少年不禁脸上发热。
他一定要见到将军,亲自跟他道一声谢谢。
少年握紧了手中的雨伞,那是他用仅剩的银子跟马夫买来的,以此提醒自己,不可自以为是 。
没有路费的少年过了几天颇为凄惨的日子,终于,他从某个村民那里打听到了将军的所属军——天策。
为了心中的守则,少年放弃了最初的拜师目标,带着那柄雨伞,成为了一名天策新兵。
新兵营的日子很苦,少年每日训练完还会在各个营地转悠,期望能再次见到将军,一连数月,他都一无所获。
附近几个新兵营都眼熟了少年,就连伍长那里,少年都能说上几句话,他们都知道了少年的事,却无能无力。
毕竟少年只知道对方是个天策将士,连对方的姓名都不知道,茫茫人海想要寻人,何其困难?
当少年即将奔赴战场的前夕,惊鸿一瞥,似是看见了疑似将军的人,他追了上去,一路来到一座大营前。
然后?
然后少年就被抓住了,因为举止鬼祟形似探(卧)子(底)。
少年挣扎着,被带进了大营,见到了里面的其他人,少年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了将军。
“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
激动的少年对着将军喊出了声,回应少年的是将军茫然的表情。
在少年的提醒下,将军想起了少年,解除了误会。
——————————————将军跟少年眼熟后的分割线————————————
自从相认后,少年俨然成了将军的跟屁虫,而将军不知因为什么,从不斥责他,由着少年跟随自己,将军还会交给少年很多东西,天策的梅花枪法、马上作战等等。
少年所在的新兵营加入了战斗,少年第一次见到战场,血肉横飞,满眼都是拼杀的人,血流了一地,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人倒下,温热的血撒在脸上,让少年不知所措,一直生活在和平中,最恐怖的莫过于自身对黑夜的畏惧,突然面临这么血腥的战场,少年有些接受不能。
可敌人并不会因为少年停手就不打他,反而更加凶猛的攻向少年,是将军救下了少年,也是将军护着他,让他活了下来。
敌人退去,这场战争是天策军胜利了。
可将军却受伤了,将军的血也是热的,就像是那时撒在脸上,来自战友的血一样,让少年受不了。
少年开始呕吐,出现了非常严重的排斥反应。
少年对战场的排斥,体现在了身体上,他开始没有胃口,什么都吃不下,吃了便吐,整个人在战后瘦了一圈。
是将军将少年带出了对战场的恐惧。
养伤的日子里,将军喜欢带着少年,带着马去遛弯开小灶。
某天,两人照旧去遛弯,他们的马儿安静的在一旁吃草,将军突然问少年:“当初若是没遇见我,你想拜师的是哪里?”
“藏剑山庄。我啊,一直觉得使剑特别帅气,总想着以后仗剑天涯,可纯阳在华山,听闻终年白雪皑皑,那太冷了,七秀坊又不招男人,想想只有藏剑了。”
“……可你来了天策。”
“嗯,天策也很好呀,因为将军在这里呀!”
将军沉默了,过了好半响,少年才听到他的声音。
“营里过几天有一队藏剑弟子护送兵器过来,你跟着他们去藏剑吧。”
“为什么?我不去!”少年很激动,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你不要我了吗?!”
“天策不适合你。”
“我可以努力克服的!我会习惯战场的,你看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吐了,你不要赶我走!”
“这件事没得商量,你的名额已经报上去了。”将军难得这么强硬,他的语气带着些许命令。
少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将军,冷着脸,不怒自威。
以往将军在少年面前是很和气的,他突然冷硬起来,让少年莫名的有了委屈,眼眶悄悄的红了,有泪水在眼眶中凝聚。
“听话,我还想看看你穿藏剑校服的模样呢,一定是个非常帅气的小伙子。”将军软了下来,口气带着无奈。“别哭了,你要其他的什么我都答应你,只有去藏剑这件事,你别拒绝。”
将军的脸上如同以往一样,透露着温柔,他的眼眸里倒映着少年的模样,仿佛一片海洋,让少年的心平静了下来
“那、那你……”看着那眉眼,少年心中似乎有什么涌现出来,他急切的想表达出来,可头脑一片空白,组织不出语言。
眼前,是将军温柔的眉眼,仿佛被蛊惑一般,少年猛地倾身,吻上了将军的唇。
那些急切的情感仿佛有了宣泄口,透过一触即离的双唇,一瞬间心神聚会,少年突然明白了那些情感到底是什么。
“去藏剑可以,那你要做我的情缘!”
……
等待回复的时间是那么漫长,少年知道自己很无耻,用条件困住将军,让他不得不选,却又只有一个选项。
可他,就是想要将军啊。
那样温柔可靠的将军,想要永远跟将军在一起。
来自良心的谴责,让少年感觉等待的时间仿佛被无限延长,内心出现了各种想法,又被少年一一压下,少年几乎抵不住良心的谴责,只能在心底发出狼狈的心声。
让他,任性一次,就一次。
想要将军,想要跟将军在一起,哪怕是用卑鄙的方法,至少让他跟将军的关系近一些,再近一些。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为难将军了。
“好。”
在将军答应的那一瞬间,少年听到了花开的声音,措不及防之下,眼泪没有预兆的流出,那是喜悦的泪水。
眼前出现一片阴影,脸上是湿润的触感,略带冰凉,耳畔传来将军的叹息声。
“真是个小哭包。”
少年正要开口反驳,唇上覆盖上了什么,腰后有一只手臂揽住他,让他整个人跌进将军怀里。
“以后别哭了。”
——————————————这是少年要去藏剑的分割线————————————
藏剑的车队都要启程了,可少年还没有等到将军,在藏剑领队的再三催促下,少年压下内心赌气不去藏剑的想法,不情不愿的跟着车队离开。
他已经够任性了,不可以再给将军添麻烦。
惊喜往往来自不经意间,车队行至半道,后方突有喊声,直到魂不守舍的少年被叫了过去才知道,是将军来了。
将军带着两柄剑,一轻一重,正是藏剑的武器款式。
少年不知道,那两柄剑是将军连夜亲自打造的,只因为少年还未有佩剑。
此时的少年只是惊喜,他先前还怨将军临别之际都不见人影,是不是后悔答应做他情缘了,少年很没有自信,可将军总能在不经意间打碎他的不自信,让他欣喜。
或许是将军给的惊喜太大,少年眼里迅速湿润,泪珠快速的凝聚,还未滑落便被将军轻柔的拭去。
“可不许再哭了。”将军殷切的嘱咐,“去了藏剑好好学,我等你学艺归来。”
“嗯!你要记得给我写信啊,就像是约定的那样!”
“好。”
“一个月一封信!”
“依你。”
“不不,一个月太长了,你要每天都给我写信!”
将军闻言,突然划破手指,割下衣袍……
少年来不及阻拦,只得握住将军的手,吮掉上面的血珠。
“你干什么啊?”
“给你写信。”
“其实……也没有这么急了,你一个月写一封信就行了。”少年心里满是甜蜜。
两人告别后,少年进入藏剑,抵达了他最初的拜师目标,每日里练剑,期待将军的来信。
将军很重承诺,答应了他一日一封信,果然少年每天都能收到将军的来信,两人的感情越加深厚。
一别经年,少年长大了,变成了青年,褪去了稚嫩的脸庞带着几分温润,大抵是在藏剑待久了,整个人颇有几分君子如玉的味道。
当少年回到军营时,他没有见到朝思暮想的将军,迎接他的只有一座孤坟。
那是将军的墓。
原来,在少年抵达藏剑的第二年,将军便因为身中蛊毒,缠绵病床半年之久,最终未能熬到蛊毒解除,憾然离世。
写给少年的信,是将军拖着病体一笔一划写下的,后来将军昏迷的时间越来越久,后面的信都是将军口述,由他的挚友军医临摹将军的笔迹写下的。
少年站在将军的墓前,耳边听着军医说着这些年他不知道的事情,眼泪不知不觉流下,他仰起头,望向天空。
泪水因为少年的动作,徘徊在眼眶,迟迟不曾落下,少年眨眼,硬是将泪水憋了回去。
他答应过将军,不会再哭了。
手指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尘,少年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将军你看,我穿藏剑校服的样子是不是比你想象的还要帅气?”
声音哽咽的不行,哭腔是那么的浓重,鼻音将他的话语模糊,听不清到底讲了些什么。
兴许是这些年在藏剑长进了不少,少年的悲伤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只是看着将军的墓,仿若地老天荒。
久到军医都想开口辞行,才听到少年嘶哑的声音。
“将军他……临行前可有什么愿望未了?”
“……”军医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大概是没能战死沙场吧,他曾经讲过,男儿当死于沙场,方不负此生。”
自此,少年褪下藏剑衣物,再度穿上戎装,征战沙场。
少年追求战死沙场,却又惜命的紧,整个人非常矛盾,不论受了多重的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爬回来寻求治疗,就像是一个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
多年后,少年成为了一位将军。
——————————————军医番外分割线——————————————
若问军医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大概就是在那一个瞬间感情压过理性,告诉了少年与将军遗愿相反的话吧。
将军曾经是说过男儿当战死沙场,方不负此生。
可将军临死之前,心心念念的只有他的小少年,担心少年生活的不好,担心少年犯傻,担心很多很多,都与少年有关。
军医对少年的映像都来自将军的口述,在将军的眼里,少年是需要照顾的。
最初,将军对少年是愧疚的,他当初骑马路过,眼见少年被雷电吓回观景亭,当将军骑着马远去,回头还看见少年缩在观景亭内,而此时天色已暗,将军一时好心回头护送了少年一程,却不料,自此改变了少年的一生。
当知道少年为了寻他所做的事情,将军是愧疚的,他看的很明白,少年不适合天策。
少年的心里有一杆秤,里面衡量的是人生。
当少年凭着那时的一伞之情,一腔寻人的热血入了天策,再苦再累他都咬牙坚持,就为了他当初内心的‘自嘲’以及一句当初未能说出口的谢谢。
将军有时会想,如果当初再多停留一下下,让少年道完谢,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
没有了执念的少年,会拜师他心怡的门派——藏剑山庄。
他会成为一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而不是天策这般泥里打滚的糙汉子。
将军总觉得愧对少年,是以对少年多有忍让,那么傻的少年,不多照顾照顾,可怎么办呀。
将军嘴笨,可他知道什么对少年才是好的,他会做很多很多少年不知道的事,只为了少年过得更好。
这些事少年不知道,可军医都知道。
也许从那时开始,军医的心态就变了吧。
越是听将军讲述他的小少年如何惹人怜爱,军医就越发反感少年,他为挚友不值,可挚友甘之如饴。
这些情绪埋藏在军医的心中,随着时间一点点发酵。
在将军死后,他根据将军的遗愿冒充将军的口吻、笔迹给少年写信,伪造将军还在世的假象。
每每写信,军医对少年的厌恶就更深一分。
看啊,这就是你到死都念念不忘的人,可他都分不清到底是谁在给他写信,他对你的感情,怕不是小孩子要玩具那种吧?
军医毫不顾忌的用最大的恶意揣摩少年,如果有好感度显示,军医对少年的好感大概就是-100了。
当真正见到少年,心里的恶意压过了军医的理智,他告诉少年,将军的遗愿是战死沙场。
然后,他看着少年穿上戎装征战沙场,内心却一片苍凉。
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将将军视若珍宝的少年亲手送上了战场,违背了将军的遗愿,同时也违背了自己一生的准则。
我为医者,须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身心凄怆。勿避艰险、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行迹之心。
当初发下的誓言还历历在目,可如今他做的事却……
内心千回百转,手下却利落的处理伤口。
耳边是伤员的称赞,他连连推辞。
他知道,自己是不配的。
他来这座军营,努力治疗少年只是因为,他在赎罪。
少年也许是知道些什么,他非常努力的配合治疗,当伤好后,又会冲在战场第一线,拿命博出来的军工,慢慢的,少年成了将军。
军医不知道少年想要做什么,只是尽职的治疗少年。
当多年后的某天,突闻伤亡名单上,少年榜上有名时,他松了一口气,接着又被更深层的罪恶感压垮。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少年的想法。
他想战死沙场,好,我替他实现。
当少年爬上将军的职位时,他的结局已经注定,不过是战死而已。
————————————————————————————————不要跟我谈取名字,取名废不想说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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