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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

雪儿
不知道为什么会写她,脑海里有好多个形象,但是她是最安静、特别的那一个,像开在雾里的白莲花
我住在她的床边,陪着她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女人,她叫她雪儿,她是她的陪住。
我也有陪住,其实就是护工,一方面照料我们的起居,一方面监护我们的生活。
有陪住的生活是被24小时监控的,甚至上厕所她都要盯着你,雪儿在她的注视下上完了厕所,没有躲藏和害羞,所以我猜她是雪儿的妈妈。
雪儿头发乱糟糟的,披着一个过大的红色运动夹克,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年轻女人忙里忙外,把她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们都害怕雪儿,因为她总是躺在床上念念有词,时不时还冷笑一声,时不时又大笑起来,好像和空气对她讲了个笑话,笑得床颤得吱吱响。
有幻觉症状的精神分裂症患者见过很多,大多都是神志已经不太清醒,像个孩子一样和大夫争论幻想。雪儿,我不知道她是抑郁症还是精神分裂症。
雪儿每次见大夫的时候,像个没生病的正常人。条理清晰,逻辑清楚,口齿伶俐,语气里还带着点不耐烦。当医生问她是不是能听见别人听不见的声音时,她笑着说当然没有。医生又问那为什么要自言自语,她说就偶尔自己念叨念叨,不常说。
这段话的冷静,教我是做不到的,可能你们不能理解,看到我之后写的其他有幻觉的患者,你们就知道雪儿的思维是有多清晰了。
等医生走了,雪儿又侧躺在床上,自言自语,笑得床吱吱响。
发现雪儿的另一面是在一次工娱活动中,房间里烟雾缭绕,老烟枪们在门口吞云吐雾地吧唧着嘴,屋里一圈沙发上歪七扭八地瘫着看电视的病人,也会有活力足一点儿的起来玩盘象棋,或是小年轻们找个球搭子打几局乒乓球。
穿过这烟雾和喧嚣,如流水般的协奏曲冲击到我的耳中,在这病恹恹的工娱室里像一支穿透悬崖肆意生长的绿色,昆山玉碎,就是雪儿弹出来的。
流利,情感,舒畅,一曲却因为别人的一句问候戛然而止。一个小妹妹走过去问雪儿,你弹的真好,能教教我吗。雪儿紧闭着嘴很轻微地摇了摇头,逃离了那里。
我第一次为雪儿惋惜起来,这么有才华的女生,如今变成一个不能再康复起来的“废人”。如果你们愿意,可以上网搜一个钢琴协奏曲,在曲中断开,想象演奏出它的人,日日喃喃,忽哭忽笑,再也听不到别人的声音。
我开始关注雪儿,我发现她对我床上的时尚杂志很感兴趣,趁她不在,我把它放在了她床上,附上一张纸条。
道谢的却是另一个人。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打扮得非常高级,一看就是富家人士,四十年的岁月没打磨出多少皱纹,她脸上还闪着漂亮的光泽,她取代了那个三十岁的年轻女人,成为了雪儿的陪住。
雪儿对她的反应很不好,总是咒骂着让她离她远一点,她一接近她,她的情绪就变得不稳起来,哪怕是打屁股针,雪儿也是自己按着棉签,绝不让她插手。
这个四十岁的女人只能很远地,一直关注着雪儿,在医生查房会诊的时候,我看到她远远地凑着耳朵听,拿个小本子很仔细地记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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