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洗冤记（京城篇：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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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堂】洗冤记（京城篇：五）
周九良还未开口，孟鹤堂倒是先轻笑出声，他别开眼不看尸体绕到周九良身侧，对着秦勉说，“不过三年不见，你在这刑部怎还越活越回去了？”
秦勉闻言微微皱了皱眉，藏在身后的拳头暗暗攥紧了些，脸上依旧挂着笑，一副耐心倾听的模样。
孟鹤堂也不饶弯子，直接开口道，“第一，我们在关押四名囚犯前均对他们搜过身，拿走了他们藏在腰间的毒药，我们可以确定，进入大牢后他们没有任何获取毒药的途径。”
秦勉闻此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似乎并不太认可。
孟鹤堂也不恼，继续说，“第二，四名囚犯在临水县牢房里便是分开关押的，押送至京城途中也不曾让他们碰过面。”
说着，孟鹤堂往过道上虚虚一指，继续说，“刑部大牢几名囚犯的牢房更是相隔甚远，他们无法互相串话，又如何这么巧合的在同一个夜里服毒自杀呢？”
“不仅如此。”周九良蹲到尸体一侧，翻过尸体背部朝上，撩开头发指着后颈，接过孟鹤堂的话，“四名死者后颈处均有手掌掐痕，大小一致，应该是一人所为，可以推测是有人掐住了他们的脖颈，逼着他们服下了毒药。”
秦勉看着眼前二人一唱一和，按下心中的不悦，倒是依旧客气的冲周九良颔首说，“既然是这样，麻烦九良拟一份尸检记录给我，我好同大人汇报后，再去追查你们口中的凶手。”说着便准备将二人往外引去。
周九良闻此言心下一沉，冲孟鹤堂使了个眼色，后者了然的微微点头。只见他突然别开身子朝过道一侧衙役的休息处走去，边走嘴里还嘟囔着，“诶秦勉，站了这么久都累了，我们坐会儿喝口水呗。”说完便一屁股坐在长凳上，赖着不肯站起来。
“大人，那您和秦大人先休息，我再去检查一下另外几具尸体。”周九良趁秦勉还没反应过来，急忙把话抢到嘴边，不等他拒绝便钻进了另外一个监牢。
秦勉瞧着他迅速闪离的背影愣了愣，又瞧着赖在凳子上的孟鹤堂，是又好气又好笑，他挡了挡孟鹤堂递过来的茶水，瞥了瞥四周无人，方才调侃道，“这是死牢，渴也别什么都喝。”顿了顿又继续接了一句，“一会儿回去给你泡茶，你最喜欢的毛尖。曹大人托人打信阳带回的，送了我一些。”
孟鹤堂举着茶碗的手慢慢放下，将碗重新放回桌上，摩挲着碗口，眼睛盯着桌面，缓缓说道，“你和曹大人私交甚笃啊。”
秦勉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咳，哪儿和哪儿啊，当年不是大人引荐我进了刑部嘛。这几年在他手下干活，自然多了些来往罢。”
孟鹤堂点了点头，秦勉瞥了一眼身后，周九良还在牢房中检查尸体，他想了想，凑到孟鹤堂身边坐下，神秘的靠到他耳边说，“听说你这小仵作的父亲，是当年赫赫有名的提刑官周正，是吗？”
似乎是不习惯被人这样近距离的靠着，孟鹤堂稍稍往后仰了仰，神色间有些许不解，“周正？这我还真不知道。你听谁说的？”
秦勉闻言神色稍稍变了变，神秘的摇了摇头，“不可说。不过，周正可是因为当年醉欢楼之案才被处了死刑。”刚说到这里，周九良走出牢房朝他们走来。
皇宫。
“奴婢见过曹大人。”老太监福清见着曹仁阙从石阶下往上走，快到文德殿门口了，急忙俯身行礼。曹仁阙上前一步，倒是客气的扶起了福清，嘴里念着，“公公多礼了，快请起。”
“曹大人快进去吧，皇上在里边儿候着您了。”福清往后退了一步，垂着头回答。
皇帝正在殿内挥毫泼墨的写着字，曹大人推门进入行礼后，他倒是头也没抬，不过淡淡的说了句，“曹大人不必多礼，起吧。”
“不知皇上今日唤微臣来，所为何事？”曹大人立在桌案一侧，低声问道。
年轻的皇帝手上的动作一顿，一滴墨水滴在了宣纸之上，落成一个漆黑的圆晕，好好的一幅字，便毁的一干二净。
皇帝抬起头，盯着曹大人细细的看着，神色之间的平淡让曹仁阙也看不出他分毫的情绪。过了许久，皇帝方才放下笔，刚想抬手指向偏殿，里面已有一个声音传来，“皇儿，可是曹大人来了？让他进来吧。”
“是，母后。”皇帝转过身，背对着曹仁阙，脸上挂着淡淡的不甘，一只拳头紧紧攥着，可声音里却依旧平淡，“曹大人，进去吧。”
曹仁阙俯身行礼后，便掀开帘子进了偏殿。一见着屋内的太后，急忙跪倒在地，行了大礼，“微臣叩见太后。”
“曹仁阙。”许是保养得当，瞧着模样年纪并不大，她也不让曹仁阙先起身，一边把玩着手上的金簪，一边淡淡开口问，“哀家听闻，三年前那场大火，似乎有复燃的迹象啊。”
“太后放心，微臣安排人处理妥当，定不会节外生枝。”曹仁阙垂着头，语气却格外恭敬。
“曹大人快起吧。”太后放下簪子，抬手虚扶了他一把，脸上这会儿换上的和蔼的笑容，“这天儿眼见转凉了，哀家老了，瞧着这京城日渐繁华也挺好，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啊，曹大人可就别劳烦别人上心了。”
“是，微臣明白。”曹大人知道太后这些话意有所指，这会儿也是恭敬的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