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气阿婆主奈落》第四十章 孤独的羽毛球

那是一个寻常的上午，是我第一次上羽毛球课。本应是轻松愉悦的体育课，却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与无助。
由于是选修课，同报这一门课的朋友只有两个，其他人都是陌生的面孔。我们三人来到羽毛球场，挑选了一个最左边的场子，放下了背包和拍子，打算老师讲完理论知识就在这练习。
然而我被抛弃了。
待我回到本应该属于我的场子时，除了我那两个朋友还有另外两个陌生人，打得融洽。我木讷地站在场子边上，摸不着头脑。我想上前去问为什么，明明是我们的地方，为什么会来了其他人？为什么把我的位置给占了！
左脚刚跨过场地线，老师就把我叫住了。
“你是不是少了伴？”
这话犹如一支利箭刺痛我的心灵。是？但我本来是有的。不是？我又为何孤零零地站在这里？
还没等我想出该如何回答，老师继续说：“那边有个同学也少了个伴，你过去那边打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向朋友投出求救的目光。希望他能赶走那两个不速之客，希望他可以叫住我，把我留下。但得到的只有那冰冷的眼神，甚至没有一句再见。
他伸直右臂置于身后，放松手臂，左手捏着球突然松开，右臂一挥。“啪”，是一个标准的正手发球。那打在球上的拍子就像是重重的打在我的身上，他用尽全力的把我打到了最右边的场地。
可那里分明已经站着五个人了，这我才恍然明白一个场地原来可以容纳四个人以上。
“你们这里谁少了一个人的，跟这个同学一起打。”
我强颜欢笑，希望他们能接纳我这个被抛弃的孩子。
“我们五个是一起的啊。”
短短的一句话，撕碎了我的幻想，把我推向孤独的深渊。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嫌弃，手中紧握的拍子好似要把我击回来处。我就像是那海面上漂泊的纸船，任由浪潮左右，找不到停泊的港湾。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无助的漂泊，孤立无援。灯光划不破昏暗的天空，疲惫的身体划不动小船的双桨。
我想哭，想像婴儿一样，用哭啼声去吸引大人的注意，让他们围绕着自己转。但身为男子汉的我，泪腺早已干涸，没有泪水只有痛苦凝成的咸涩的汗水。
老师说了些什么，我已无心听了。总之最后我进入了他们的场地，不停地捡球，挥拍，再捡球。用机械的动作去蒙蔽敏感的心灵，用着拙劣的技术逃避对旁人的观察。
没打中……没打中……撞网上……没打中……打框上……
我傻傻地笑着，笨拙地打着，生怕一停下来就不由自主的去观察他们的表情，去思考自己已经沦为丧家之犬的事实。
不过我的存在形同空气，他们对我所做的一切不闻不问，连笑话我拙劣的球技的人都没有。我本以为自己充当小丑，可以缓解场地上空尴尬的气氛，结果却只有我自己在跳梁，氛围反而更加尴尬。
到后来，他们未经询问我的意见就开了一场比赛。而我，为了不被那极具杀伤性的挥拍动作打到，只好默默的退到了场外。是啊，这是他们自己家，开宴会还需要询问我这个不速之客的意见吗？
无奈地冷笑着，机械地挥打着，胆小地逃窜着。短短的两节课，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待我从体育馆出来时，脑里只有空白。我不敢想，我怕我一去想，自己就会不由自主地哭成泪人。
纵使这一天已经过去好些年了，但那一幕幕却依旧清晰得如同昨日发生一般。只有经历过地狱的人才会知道身处其中的可怕，只有经历过孤独的人才会明白她现在的痛苦。
我弯下身子，捡起落在地上的手机，也拉起了她的小手。
“没事的，没事的。”我一边安慰着她，一边想着解决的方法。
当年我那个老师就是把我直接丢进陌生人群当中，这些年来经历多了我也更深刻的明白到要想融入一个陌生的团体是相当困难的。特别是本身就具备排外性的团体，没有团体内部人员的引导，是不可能成功的。因此说服那六个女生让小蘼加入其中明显是不明智的，就算她们迫于我是老师的身份同意了，但那种无形的距离感依旧会存在。而这样不仅不会令她快乐，反而会令她更加的难受。
那让小蘼去找小茝她们两个？这也行不通。就算我提醒了那两姐妹要记得跟小蘼一起玩，但最终也难以保证她们不忽视她。而且如果这样特殊对待的话，对其他孩子也是一种不公。
那究竟要怎么做呢？如果我是那时候的老师我该怎么做？那时候的我渴望的又是什么？是朋友？还是场地？亦或是……
突然我的脑海有了主意，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确保其他孩子不需要我后，给小离发了个微信，告诉她我带小蘼去散散心。然后就拉着小蘼往远离人群的教学楼走去。
走进空无一人的教室，她还在用手背抹着眼角的泪水。
其实我还没想好具体要做些什么，只是带她到安静的地方或许会好点。要说有什么逗女孩子开心的方法，我可是一点都不懂，如果我会的话前女友也不会和我分手了吧。
在窗边坐下来后，看着窗外树上啄着树枝的鸟儿，猛然想起了很久以前一个未讲完的故事。
“呐，小蘼，讲个故事给你听好吗？”我用纸巾轻轻地擦拭她脸上的泪水。
她依靠着我的手臂，点了点头。
“那是一个关于小鸟的故事……”
清风微微吹拂，树影斑驳，一如当年光景。那时坐在我隔壁听我讲这个故事的是一个我暗恋的女孩，可惜那时讲到一半，她就昏昏睡着了。初中毕业后，我们就各奔东西再也没见过一面。当年许诺过要给她一直讲故事，也成了一句空话。从过去中归来，故事终于画上了句号，心中释然了许多。
看着靠着我睡得正酣的小蘼，感觉有点像当年那个她，不过在旁人看来更像一对父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