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星辰 文/花犯

“喂喂喂，干什么？”他瞪着我，满脸不快。
我用刀划开胶带封口的箱子，在一堆乱七八糟的书里挑挑捡捡。
“不要乱动别人的东西！你很没礼貌哎！”眼看我的手要摸向旁边另一只箱子，他一脚把它踢得远远的。
我只好把裁纸刀扔到桌子上，向他摊牌，“《子不语》在你这儿吧，还我。”
“《子不语》？”
“《子不语》，夏达的，第三本。”
他皱眉陷入记忆检索，我掸了掸风衣上沾的灰尘。过了一会，他打开角落里尚未封口的小箱子，抽出那本书脊印有红梅的小漫画书。
我满意地收进随身携带的单肩包里。
他撇撇嘴，“自己的书记得来拿，我那本《墨菲定律》就不还我了吗？”
“半年前就还你了，最近借走的是《九型人格》。什么记性啊。”
“你还有理啦，总之是我的书得还给我吧。”
我坐在他的24号行李箱上，强忍着笑，他生气的样子挺可爱的。“真要搬家啊？不好吧，你房租还没缴清吧。”
他耸耸肩，踢踏着拖鞋走去厨房。“是朋友就帮忙，别站一旁说风凉话。”
他回来时手里拿两罐可乐，递给我一罐。我们都喜欢可口可乐甚于百事，它没有后者甜，而且气更冲。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子洒到他脚边，他像站在光与影的分隔线，藏在暗的一方。我拽住他的胳膊把他向落日的那方拖动一步，他的头发就染上柔和的光晕。
他很奇怪地看着我。我问他，“论文写的怎么样了。”
“除了博士论文不太好搞以外都蛮轻松。”
“代写论文怎么都算是违法的吧。学术造假哎。”
“你我不说，谁还知道。”
我笑道，“子龙不知道吗？”
“不知道。”他坚定地摇头，继而语气软了下来，“不知道吧……”
“以前的工作挺好的啊，精算师什么的，工资高的一批，起码能在二环内买套房子。”
“太累。我不喜欢。”
“哪个才是主要原因？”
“不喜欢。”
“唔。”
“你来就是为了聊跟我这些有的没的？”
“嗯，想你了。还想它。”我拍了拍斜挎的单肩包，“连载漫画少一本，就像方便面里没有调料包一样让人火大。”
他倚着墙壁默默喝可乐。
我环顾之际突然瞥到阳台上的鲤鱼旗，“这鲤鱼旗还是他送你的那个吧，从京都带回来的那个。”
他点头。
“搬家的事告诉他了吗？”
“没有。”
“为什么？”
“我们两个的事你干嘛问。你不会又要写到小说里吧。”
“不是，好奇而已，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举起可乐罐跟他碰杯，“你今天有点凶哦。”
他说，“心情不好。”
“多读书，多看报。智者不惑，庸人自扰。”
“说这话的人血是冷的。”
我偏头看着他笑，“热水喝多了对身体有好处，陈腔滥调中有一大半都是真理。漂亮话难免华而不实，就像王尔德说的，美不应该去刻意追求，而要用灵魂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