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运】银钥匙(4)
太精明而无暇顾及梦的世界里是否真的还有任何的安宁和满意足感到绝望。
意识到那些真实事物的虚妄与空洞之后,卡特把日子都花在了隐居生活上,渴望能重新拼凑起那些年轻时充满了梦境的记忆。他开始觉得继续这么费心活下去是件很傻的事情,于是从一个南美洲的熟人那里弄到了一种非常奇特的液体,好让自己毫无痛苦地结束[17]这一切。然而,懒惰以及习俗的教育让他一再拖延这一举动。于是他优柔寡断地徘徊在那些对过去时光的怀念里。他从墙上取下那些奇怪的帘帐,将房子整修成他年轻时候的那个样子——装上紫色的窗格玻璃,换成维多利亚时期的家具,等等一切。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又开始为自己当初的徘徊犹豫感到高兴了。年轻时残余下的记忆以及他与整个世界的割裂似乎使得生活本身和那些凡俗的世故变得非常遥远起来,非常地不真切;这种感觉如此强烈以至于有那么一点点不可思议而又长年期待的东西又偷偷地潜回到了他夜间的睡梦中。多少年来这些睡梦和那些世人所知道的、最平凡无奇的梦一样,只有对那些日常事务扭曲后的滑稽倒影,但现在它们开始摇曳闪烁着某些种更加怪异、更加疯狂的东西;某种迫近的、而且略微有些可怖的东西。这些东西正正异常清晰地以他幼时记忆的形式重新出现在睡梦里。这使得他开始重新思考一些他早已遗忘但却非常重要的事情。他常常从睡梦中醒来,叫喊着自己母亲与祖父的名字,可他们都已经进入坟墓四分之一个世纪了。
而后,在某个晚上,他的祖父向他提到了钥匙。那位头发灰白的老学者,如同他在世时一般栩栩如生,始终在认真地谈论着他们的家谱,以及那些细腻敏感的人们所梦见的奇异梦境。他谈到了那位有着火红双眼的十字军先祖——他从俘虏他的伊斯兰教徒[18]那里学到了许多疯狂的秘密;以及伦道夫·卡特爵士一世——他在伊丽莎白女王[19]时期学习过某些奇妙的魔法。他也谈到了埃德蒙·卡特——他在塞伦女巫审判运动中逃脱了被吊死的命运,并且把一柄自他祖先传下来的银钥匙放进了一个古董盒子里。在卡特醒来前,这位文雅的访客[20]告诉了他应该到哪里去找到那个有着古怪盖子、却没有把手的盒子——这个古老的、被精雕细琢过的橡木盒子已经存在有两个世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