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歌行

夜已经很深了，漆黑的大街上空空荡荡的，已经早已没有了白日的繁华。街上两侧的商铺和住户们大门紧闭，有的甚至安上了夹板，把自己大门武装成固若金汤的样子。只有零星几张商铺的招牌旗，在黑夜的微风里招摇翻动，和着街两旁的树叶随风发出刷刷的响声，形成了济南府夜晚特有的音乐。
大街尽头隐约浮现一位打更人，他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淡青色短袍，头上凌乱地束着头发，一只手拿着昏暗的灯笼，睡眼朦胧地着竹竿和铜锣。
“咚，哐……咚，哐……”
一只黑猫趴在一堵高墙上被打更人惊醒，它扭了扭身子，轻盈地飘下高墙，落在院子里，并且小心翼翼地审视了院子一番。
这是一所它从未到过的院子。大青石板铺设的道路，十字交叉在院子中间。道路两侧立着几盏灯笼，在风中左右摇摆，时明时灭。院子的四周种着四颗硕大的银杏树，而银杏树底下的草坪里则不时传出清脆的虫声。
道路的尽头，是一间大屋子。青石板垒砌起高高的台阶，台阶上立着八根朱红色立柱。屋子的大门敞开着，两边的印花窗户纸在微风吹拂下前后摆动。黑猫跳上房顶，柔软的脚掌踩在瓦片上，没有发出一丁点响声。
黑猫顺着瓦片的方向，轻轻地爬上房顶。它抖了抖身子，目光却落在了屋顶另一侧里院的方向。
里院并不算太大，装饰也不算太多，但是却密密麻麻地站着一大帮人。
他们，大约有四五十号人吧。身上都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色夜行短袍，腰带紧紧地绑在腰上，不留下一点褶皱。头上戴着黑色裹头巾，裹头巾下，则是一双双紧张的眼睛。他们手里举着明亮的火把，腰间挂着漆黑的短刀，有的人用自己的眼睛不停扫视着四周，而有的人则低下头，不停的和周围的同伴窃窃私语。
黑猫听不懂他们的谈话，只是觉得这耀眼的火把照的自己眼睛有些不舒服。黑猫眨了眨眼，黑色的瞳孔迅速缩小，很快便适应了这里的亮光。
只不过，光明并不是属于黑猫的。黑猫坐下来舔了舔自己的脚掌，正要离开时，好奇心却驱使它将目光落在了这群人最前面的位置。
院子最里面的一间屋子里，缓缓地走出来一个人。他在黑猫的眼里，和白日里大街上行走的人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今夜，他穿着和其他人不同的大红色长袍，长袍胸前画着奇怪的图案，腰间悬挂着一把华丽的长剑。
这个人走到人群前面，人们纷纷跪倒磕头。他点了点头，张开嘴，又不知说了什么。
黑猫的耐心已经被渐渐抹去，它有些失望地站起身来，转过身去，打算跳回前院，寻找一下可以充饥的食物。
正当黑猫打算离开的时候，里院的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惨叫。黑猫扭过头去一看，刚刚穿红衣的那个人，面露恐惧之色，低下头去，看到自己胸前穿过一把滴着鲜血的长剑。
那是……自己的鲜血吗……红衣人思索起来……
不过，疼痛，让他没能继续想下去。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犹豫了一下，便无力地躺在了门口的青石台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