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君安～九辫儿～12

12.
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均匀深沉起来，杨九郎小心翼翼地扶着人躺下，看着他的睡颜微微笑着。他喜欢这样看着他的小皇帝，睡得那么安心，私心认定这份安心源于自己。抬手轻抚张云雷的脸颊，多希望每天都能守着这样的睡颜。
杨九郎看着床上的人儿，这么些年他们同床共枕无数个日夜，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却始终没有更进一步。孟哥曾经嘲笑过他们，还露着坏笑问他是不是有问题，不用问，在皇上面前怕是更不留情面。他当然没问题，在“悦君阁”可是留下了美名的恩客，只是床上这人，是他的宝，舍不得伤他一分一毫，他若开口，地狱他也闯，他不开口便是憋坏了身子也会忍着。十几岁的时候忍得确实难受，可是自从经历了软禁的岁月，这一切都不一样了，只要他健康活着，其它什么都不重要。
耳边隐约传来打更的声音，还好，离天亮还有些时候，继续揉捏着那双揪碎了心的伤腿，明天又要离城了，只能希望这离城的日子别下雨，让他的小皇帝少受点罪。
这伤是那年右相与二皇子叛变时留下的，那一天是杨九郎回家的日子，像以往一样哄了半天，可算把人安抚住，匆匆赶回家，没想到第二天回宫时却进不了宫门。在宫门外苦等到天黑，才在黑暗中听见了九涵的暗号。
那一晚的恐惧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当杨九郎听着满身是伤的董九涵吃力地说着前一晚发生的事时浑身颤抖不止，恐惧不受控制地迅速弥漫，占领了脑中每一处神经。
九涵说，前一天，杨九郎刚离开不久，右相就联合皇后控制了后宫，硬是不让太子面见皇上。太子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趁夜翻上屋顶想一探究竟。虽说做好了步入陷阱的准备，没想到还是着了道。右相还挺瞧得起太子，部署得滴水不漏，太子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推下了屋顶，跟着的5个暗卫愣是来不及救人，眼睁睁看着人摔了下去。董九涵说太子交代过，万一出事，切不可冲动，右相胆子再大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杀死太子，顶多是照顾起来不上心，最后重伤不治，太子说能撑住，让他们好好配合孟王爷。
不可冲动，如何不冲动？杨九郎浑身颤抖，冷静是什么早被他抛诸脑后，冲回宫门想要硬闯，哪能如愿，差一点被乱箭射死。还好阎大人前来打探消息瞧见了他，说是自己的下人不懂事，当着侍卫的面揍了杨九郎一顿，和九涵一起把他拖了回去。也是万幸，那时天黑看不清人，没人知道闯宫门的是谁，也没人注意到还是一个小官的阎大人，便没人追究。
杨九郎在阎府养了两天伤，总算在一天夜里盼来了孟鹤堂，孟鹤堂见了他那是一阵臭骂，骂到最后自己倒是哭了起来。杨九郎早已冷静，庆幸自己没有酿成大祸，看着孟鹤堂哭，认真地自责起来。
“孟哥……我想进宫。”杨九郎虽自责，心里念叨的还是宫里的人。
“我会让你进去，不过你得做好准备，右相定不会备伤药，恐怕连吃的都苛刻。你这一进去未必出得来了。”
“那我更要进去，我不进去他怎么办？”
“……万事冷静。”
当杨九郎看到床上奄奄一息的人儿时，浑身血液倒流，哽咽着在心里不停默念着“万事冷静”，用颤抖地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