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爱，不爱？》（上）

【马丁】《爱，不爱？》（上）
遇见丁妙妙那年，马嘉祺十二岁。
自遥远的边疆来奔赴父亲的丧事，却被新帝勒令不得进城，他那些兄弟也是如此，大多数都是在城外吊丧，不出三日便掉头离开，唯有孱弱斯文的马嘉祺，顶着因水土不服而苍白的脸，跪在城门外，为他不曾见过一面的父亲吊丧。
那日午后，京城落下久违的秋雨，漫天的泥土气息中有局促的脚步声渐进，马嘉祺艰难抬头，眨去睫毛上苦涩的雨水，努力看着匆匆将披风扔给他的侍卫——侍卫的脖颈右侧有个棕色的痣。马嘉祺慢半拍的意识到她没有喉结，是个女侍卫。
她自始至终都未出声，而淅淅沥沥雨水中模糊的视线却像一只柔软的手，抚过他麻木的心。他又垂下脑袋，忍住突如其来的哽咽，轻声道:“谢谢。”
他在城门外跪了足足五日，夜间就这丁妙妙给他的披风入睡，白天盯着烈日和秋风，固执地跪在那儿。行人渐渐被吸引，借着下朝时期告诉官员，丞相于心不忍，在新帝面前快要说尽了马嘉祺的好话。
膝盖早已麻木地失去了知觉，第三日傍晚，丁妙妙又来到他身旁，佯装擦身而过，却偷偷扔给他一团柔软而厚重的棉花。他愣怔片刻，回首望去，那人的身影已淹没在夕阳渐沉的长街。
第六日清晨，新帝终于允许他进城吊丧，问他:“你小小年纪，如何忍下这五日？”
马嘉祺神情悲怆:“嘉祺一直在想，还未给先皇上上香，不能死。”
满朝文武赞他孝顺贤良，新帝瞥了一眼他缩在那里不起眼而又分外软弱的模样，放下戒心大手一挥，“七弟倒是有孝心，那便留在京城替朕分忧吧。”
他至此借由圣上亲谕留在京城，建府封王，好不风光。
马嘉祺却只记得自己换上了一件最好看的衣服，一路走走停停，神情几番变换，才走到城门脚下。薄暮的夕光下，丁妙妙笔直的身影立在那儿。
他其实很腼腆，又很忐忑，磨磨蹭蹭走上前，对上丁妙妙略微诧异而又微微笑意的目光时，支支吾吾道:“若只是为了讨生计，到我府上当管家可好？”
丁妙妙睁大眼睛，正欲出声，便又听见少年补充，“我虽然现在权势不稳，但我以后会有出息的，你跟我……我将我所有的最好的都给你，不是分享，而是我拥有的一切，只要你要，都给你。”
丁妙妙本欲脱口而出的拒绝，却因看清少年眼底快要出水来的时候打了结。那样盛大的好意对丁妙妙太过陌生，却又让她动容。她迟疑着点头，在他惊喜万分的目光里，同样笑弯了眼睛。
丁妙妙对于马嘉祺而言，是特殊的。无论在朝廷上受到怎样的刁难，回到府上，总有热茶和甜点等着他。她还跟老管家学会了做甜酒，却又担心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每次都只给他一小碗。
有时候，马嘉祺只是偷偷瞧着在院中修剪花草的丁妙妙，就满足得不知如何是好，直到有一天，老管家在满城烟花绚烂的年夜问他:“妙妙也老大不小了，小王爷，您认识得贵公子哥儿多，赶明也为咱们妙妙物色一个。”
他那年15岁，在喝丁妙妙熬制的甜酒，嘴巴塞得鼓鼓的，闻言险些被呛到，却不知为何突然没了食欲，转眼瞧着在院子里准备烟火的丁妙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