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城青衫路无归⑤

不知不觉，过了两年，这两年，如果不是揭冉提醒我，我都几乎将千翔当成了妘姚。
这两年，我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异常健忘，时常骨头还会钝钝的疼。御医亦查无所获。可我知道，这都是我自作孽的结果。
从那次火灾之后，我特许千翔每月一次以妘姚的身份去见青杉，过后千翔都会向我禀报他们那一天情况。
而这次，千翔却跟我说，青杉他怀念家乡的水泽莲。
水泽莲性喜寒，生于昭清长于昭清，根茎皆逞半透明状，花期不及半柱香。若想让花期延长，则须在花半开时连根拔起，每日用新鲜的血液浇灌。
我曾经见过一次水泽莲开的模样，碧水潭满池的莲，合着迷蒙的雨竞相开放，折射出银色的光，美得不可方物。水泽被誉为昭清的圣花，青杉作为昭清人，骨子里慢慢的是对水泽莲的敬仰与迷恋。
如今料峭春寒，正是水泽莲花开的时候。
我放下奏折，支起下颏，终决定独自一人到昭清将水泽莲取回。是的，一人。
揭冉知晓我的想法，本打算跟随我的，只是我让他处理朝政罢了。
细雨霏霏，再回到昭清，又不自觉想起那年我和青杉的初见。那时他就站在这里，灿华俊秀，只一眼，便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中。
水泽初开，我摘下一朵，放在特制的瓷盒，割破手心，让血液滴在花瓣之上。绯色的血液顺着花茎流下，不多时，血液渗透，水泽莲成了妖艳的血红色。妖艳、美丽。
回到宫中第一件事情，便是前往萧澜宫，只是我站在萧澜宫门口却升起了退缩之意。将装些水泽莲的盒子交给宫人，吩咐完之后，便回了御书房。
揭冉给我重新包扎了手腕，失血过多有些晕眩，却还是强撑着打算看完今日的奏折。不想却有宫人来传，青杉摔了刚送去的水泽莲，于是我便和揭冉去一趟萧澜宫。
踏进未央殿的时候，入眼便是一地的血红，那株水泽莲，碎成残渣，血色枯萎成暗红。
宫人全都颤颤地站在两旁，谁也不敢去收拾。
我走了进去，立即有宫人送上椅子，我坐在青杉跟前，看着怔怔地坐在那里的他，心中一片柔软。
不多时有宫人来传，千翔又闹出什么乱子，气得揭冉立刻前往流华殿打算好好收拾千翔一番。
我和青杉就这样静静地从傍晚坐到星子漫天，宫人点上了烛火。
又过了许久，那光焰渐次黯淡，终至湮灭。青杉的视线落在我的左手好一会儿才侧过脸，冷淡道：“为了那一朵水泽莲，你，又杀人了吧。”
他刚拿到那盒子的时候，闻着水泽莲特有的幽香，很是感动。只是想起帝都不可能有水泽莲，面色一冷，便用力摔下。
我低头看了看，发现袖口处露出的一小节绑带，一怔。随即又回过神来，确信他看不见，不过是巧合罢了。
“是啊，只可惜你摔碎了那盒子，水泽莲枯萎，那侍卫也就白死了。”我笑，笑出了眼泪，“青杉，如果，你让我不高兴，我会杀了妘姚。”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良的人，这一点，在他亲眼看见我在楚军投降以后，将楚军除了他之外的所有将领全部拿去喂我的蛊虫时，他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