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有你

【
1
】
漫天的金纸屑洒下来的时候，孟鹤堂有点儿懵。灯光打在他脸上，台下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明。唯一真实的，是台上身侧的周九良。
墨绿的大褂，三白跟明镜儿似的，九良说完了下台鞠躬之后就垂衣拱手，在漫天彩屑中敛眉抬眼。孟鹤堂突然很想拥抱他。
三个月了，太久了。
真的太久了。
三个月前的那天，历历在目。
“九良，行李收拾好了没，这次去可能得一周。”
“放心吧，都妥当着呢。”周九良坐在客厅的垫子上，抓了抓头发，懒得拾掇，又扯过顶帽子。
孟鹤堂坐在沙发上查机票，挑了挑眉
“手机充电器？”
“和您的型号一样。您带了。”
“墨镜？”
“您带了。”
“洗漱工具护肤品？”
“您带了。”
“平板？”
“您带了。”
“内衣？”
“您带了”这句是习惯性的搭茬。
孟鹤堂嘿嘿嘿笑“我是带了，但问题咱两尺码不一样啊。”
周九良抬头看他一眼“没事儿，我不介意紧一点。”
孟鹤堂愣一秒，拿抱枕扔他“说谁小呢！”
孟鹤堂不是第一次参与节目录制。但是，作为主角，作为焦点，正正经经的，上电视说相声，确实是第一次。
“请问您会觉得有压力吗？”
“压力来自德云社的光环。去掉这个光环就没有压力。”
周九良在旁边点头称是。他是捧哏，而应对媒体采访，通常逗哏的发声就够了。他在一旁静默着。他的先生，好像有点紧张。
从进了选手席，孟鹤堂的背便挺得笔直。周九良一直在和旁边的人说话，却终究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腾出右手护着孟鹤堂的后腰。
【先生，我可以被您惯得什么都依赖您，也可以撑着您挺胸抬头。。】
【2】
在侧台候场的时候，孟鹤堂照旧给台上的表演捧场。陈印泉模仿周九良的时候，他回头看看在旁边配合的往一边儿倒的小孩。九良今天很精神，用面无表情来形容有点过分，但确实是神色寡淡的，偏又能从眼神中看出笑，看出赞同，看出欣赏，看出质疑的逗趣。孟鹤堂看着他伸手捋头发的动作，突然很想牵牵他的手。
六道关卡，太难了。
真的太难了。
他想起每一次节目录制前的不眠不休。加班到深夜，一抬眼，看见同样疲累却温暖的一双眸。
那好像是十进八之前的一个晚上。孟鹤堂从剧组飞到上海。
他说的是单口。从来没说过的，第一次尝试就要上这么大的舞台。饶是孟鹤堂经验丰富，却也觉得孤立无援。
来的时候，头等舱只有他一位客人，他陷在舒适的座椅里，十分茫然，把师爷发过来的比赛要求看了一遍又一遍，却终究还是看着窗外漆黑的云层发呆。
那时上海的天还是闷热，他在浦东机场背着包晃悠，心里生出了想逃避的念头。
“要不，买票回去吧。”他窝在一个角落，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