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兽:往后余生,我只要你!
邝露走的第二天,想她,想她。
邝露走的第二十天,癫狂,疯狂,发狂地想她。
自打应龙大殿坐上这九五之位,已经云淡风轻地过了一千年。在这一千年里,一切都没有改变,除了他越发的孤寂,落寞,寡言。而邝露原以为,没了锦觅,只要自己无怨无悔地跟在他的身边,总有一天他会把目光降落在自己的身上。
可事实证明,邝露这个蠢女人,愚蠢至极!
说起来,邝露的性子倒是和当今的天帝有些相似,都是爱的那么卑微、小心翼翼又微微地有所希冀。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无妨爱我淡薄,但求爱我长久……”,可能这也是她心中所愿吧,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对方还是不肯珍惜眼前人,自己连个天妃都没混上,枉费了她老子为了她的终身大事,身先士卒地带人将上一任天帝无情推翻。
作为和当今天帝并肩作战,共同度过了无数个漫漫长夜的战友,本神兽早已是人在曹营心在汉了。从他丝毫没有不舍之意地将我送与锦觅,本神兽就在心里跟他割袍断义了千百回。什么主仆情谊!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竟忘记了我们无数个共同打更的夜晚,将我作为谄媚的工具讨好水神,我好恨!
心中既然有了嫌隙,本神兽自是不愿在其身边流连,相反,我更喜欢跟着每夜都在观星台布星的邝露。从天帝教会了她如何布星开始,她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下一任的夜神,一同承袭下来的不止这个没什么用的头衔,还有他曾经的孤独、寂寞与内心的悲凉。看着满天星河,我猜邝露的心里一定是平静又绝望的。
小露露,我来了……
而每到这个时候,本神兽都会气定神闲地走过来,在夜神脚边卧下,伴随着她轻抚我的头顶,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微微入神。本神兽最喜欢她右脸颊上的那颗痣,不知为何,就是很着迷。还很喜欢她那套常年不变的水绿色的仙裙,看着就让兽觉得如沐春风,很清爽。
本神兽的真身是只白鹿,世人只知我靠食梦为生,却不知在食梦时,可以顺便吸收到对方梦中的一点精气,不同于凡人的精气,神仙的嘛,自是滋补。虽然量少,但时间一久,饶是我再疏于修炼,也积攒了上千年的灵力,幻化人形早已不在话下。从前不变身,是考虑到主子还是一直单身龙,本神兽也不好意思去勾搭其他花鸟鱼兽。现在不变身,则是看了三界的这几段荡气回肠的爱情,真是累觉不爱。
经过长时间的接触,本神兽总结了一下,夜神邝露之所以失败的原因,无非两点:1、名字取错了。2、为人太过寡淡,没有特点,说白了,她没有一个鲜明的人设。
先来说说第一点,名字。把‘邝’字改成‘雨’字就好了,毕竟作为帝王,还是要雨露均沾的,雨露不能省。
第二点,关于人设的问题。本神兽之前说了,邝露的性子就是太像天帝了。默默地做好一切,不争不抢,甚至爱屋及乌,去关心自己所爱之人的所爱之人。从不乱嚼舌根,甚至连情敌要跟人私奔,这么好的机会,都不加以利用,却怕天帝痛失所爱,死心眼地一直安抚水神,让她接受天帝的爱,而自己却只能在角落里暗自神伤。
这就是症结所在,她不够坏!俗话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反之亦然。
为什么水神一刀灭了凤凰,他成为魔尊之后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为什么穗禾嫁祸彦佑轻薄她,又多次出手伤他,他也还是对她痴心不改?
为什么荼姚嫁给了太微,廉晁上神还是宁愿牺牲自己也要送给她这世界最美的颜色?
因为她们够“坏”,让对方总是能执着于她。锦觅的活泼、穗禾的美貌、荼姚的狠辣、鎏英的勇敢,这些她都没有,她只有默默二字,像空气一般的存在,没有强烈的记忆点,让人能一下将她记在心中。
所以,她这样的人,只有经常在她身边,又一直关注着她的人才能发现她的好,比如本神兽。
那日,她从月下仙人那里得了一套跟水神锦觅一样的红衣,她穿上也甚是好看。她有些窃喜又有些许期待的样子,我一直都记得。其实,那日是本神兽幻化成了月下仙人的模样,想着帮她一把,也许当时的应龙大殿会发现她的好也未可知。
可本神兽错了,邝露急促地跑回璇玑宫中,想着能让大殿早点看到她最美的样子,而回应她的却是一顿毫不留情的呵斥,她哭了,我从未见她哭过。我隐在树后,看着她哭得悲伤又羞愤,那断了线的泪珠就像前几日我陪她布星时,夜空中划过的流星,稍纵即逝的晶莹,晃得人心疼,本神兽也是头回体会到什么叫心如刀割。
男人都是大龙蹄子!
也是从那一日,本神兽不再私自帮她造有关天帝的任何梦境了。取而代之的是,我逐渐频繁的出现在她的梦中,好像每天最值得期待的事,就是入梦,在梦里和邝露见面。她梦中出现的我是一个乌发如夜幕般漆黑、眼眸如星辰般明亮、肌肤如皓月般白皙的翩翩公子,仙气有余,但又不似天帝那般不食人间烟火。
“这位姑娘,在下送你个梦可好?黄粱一梦,南柯一梦,邯郸一梦,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满足你!”这仿佛成了本神兽的开场白,每次见到梦中的你,都是同样的说辞。只是每次,你都会摇摇头,“是梦,就终究会醒,梦中越圆满,醒来就越是惆怅,假的罢了。”
既然在梦里,你能活的这么清醒,为什么在现实中,你却不愿醒来呢?
带着本神兽心中几百年的疑问,就在前些日子,邝露没有留下一句话,就求了缘机仙子,下凡历劫去了。
看来,她是想要从现实中慢慢醒来了。
思前想后了几十天,本神兽心中仍是放心不下,这个蠢女人,万一在下界被人欺负了,不!被人拐跑了,我得从南天门哭到上清境,说时迟,那时快,跟天帝“气势汹汹”(支支吾吾)地告了假,便也求着缘机仙子一脚把我踹了下去。
本神兽用了月下仙人的一个所思梦,作为交换,从缘机那里换了个好的机缘,至于梦的内容,佛曰:不可说,不过凤凰曾经的那个思春之梦和这个比起来,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了……
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只不过是个所思梦,没想到缘机居然直接将本神兽送到了洞房花烛夜,看着喜房的布置,我甚为满意,房间的横梁上还有一块牌匾,好像写的是“黑龙寨”?
不管了,不过怎么好像动弹不得?
本神兽低头一看,差点没厥过去,什么时候居然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五花大绑的?下了界,便没了灵力,正在我运气准备挣脱之际,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是我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一身火红的嫁衣,面带微笑,只是这微笑怎么好像多了点味道,不知道是否是本神兽饿的眼花了,我怎么好像看到了一丝匪气,还有手上那明晃晃的匕首是几个意思?!
邝露腿向后一伸,将门瞬间带上。手中轻拍着匕首,带着有些危险的笑容,慢慢地靠了过来。
太淘气了,难道她以为这样就会让本神兽害怕?好可爱,昂~
本神兽正襟危坐,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这位姑娘,在下送你个梦可好?黄粱一梦,南柯一梦,邯郸一梦,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满足你!”
只见邝露的匕首轻轻地划过本神兽的外衣,本神兽紧张的咽了下口水,道:“那个,要不你先将我放了,咱们有话好说。”
下一秒,邝露手腕用力一划,我身上的绳子便瞬间断裂。她用匕首缓慢地抬起了本神兽的下巴,笑着回应:“好啊,我也有个梦要送给你。”
“什么梦?”
“白!日!做!梦!”说着,邝露扔下手中的匕首,单手轻轻一推,本神兽便瞬间就范了。电光火石间,我问了句“你的真身是什么?不会真是露珠吧?”
她有些迷惑地看着我,旋即露出一抹微笑: “你猜……”接着,我便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了。幸福来得太突然,自此本神兽与邝露二人便在这寨子里开始了妇振夫纲的生活。
只是一直不清楚她真身为何物,毕竟关系到我们的下一代,希望不要生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就是本神兽和这个蠢女人的故事大概,我想我会一直爱着她,无论是那个没有“人设”,淡薄如水的她,还是这个“人设”突出,匪气十足的她。本神兽相信,只要有爱,你爱的人在你的眼中便是特别的,哪怕是平凡的特别。
邝露,你记住,无论你走到哪里,变成什么样子,往后余生,我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