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舟

（本文作于2016年7月，当时我正处于高考完的暑假，在无所事事、郁闷迷茫中所作）
有一个场景，曾在我梦中出现。
那是一艘孤舟，往复循环地飘荡于茫茫大海上。
风吹它便走，浪静它即停。
我时常梦见这番场景，从不知其意义。我也曾想过将其纪录，却也受灵感所困地从来难以下笔。船仍在海上漂着，一叶扁舟。
五年来，它出现了许多次。
如我所说，这艘小孤舟，只受风浪之驱使，亦或是不得不受风浪之驱使。它尽管有舵、有帆、有锚、有罗盘。
但狂风暴雨时常倾盆而至，能在其中静定不倒，它已尽了最大努力。又何谈能走上想走的方向呢？
莫说想走，就是能走，其却又能走吗？
没有风浪推动，小舟只能待在原处。它的舵仍太轻、它的帆仍太小。它指得出方向，但它寸尺难航。
荡进海中的木桨，根本无法驾驭汹涌波涛。若是强势而为，只有舟覆船沉。
风浪可以助它前行，但却并非它要走的方向。
它若逆风浪而走，风浪更是要将其击沉。
这小舟会沉吗？
虽说当然会，可这小舟其实也从未沉过。当然为了避免沉船，会做一些屈服风浪之举动。即便如此，即便屈服，也在船体的原则之下屈服。
超越船的原则，那么即便不足以与之抗衡，即便相争到船架龙骨都灰飞湮灭，它也决不屈服的。
原则不是小小想法，原则是固该据守的底线。
船也有原则？哈哈。
就像船长必须随船同沉的传统一样，船当然有它的原则。
我梦里的这艘小舟，它的原则，是绝不愿受风雨所迫地更改了方向。
认准了那个金银岛，认定了那处桃花源。即便天涯海角，回头无岸，它也决不后悔。
它尽管有方向，但仍是陷入了迷茫。迷茫不在于往哪走，而迷茫在于怎么走。
大海仍是如此的孤寂和渺茫，是一望而无边际的广阔一片。浮水的雾气升腾起来，使本便难以尽目远眺的彼方，更添了一分失落和迷惘。
这片大海非常广阔。
广阔到飘荡了五年，小舟仍未到达彼岸。
小舟一直在航行着：风如吹移了它的位置，它则转航回来。浪若要去倾翻它的船舷，它更能迎而抗之。
就算没了风浪根本走不动，它也不愿在风浪之驱使下，去到不愿去的彼方。
舵摇不动海水，桨推不动船身。
倾尽全力，或许也只能挪那么一小英尺。
昼复昼，夜复夜。大海还是那么广阔，小船还是那么孤独。没有冰山，没有暗礁。没有雁鸥，也没有鱼虾。
它就好像不在海上，而是在一个平静的四维空间一般。
四维空间由外人操控，呼风唤雨不过家常便饭。小舟却只能是小舟，风雨来了必须硬撑。要么换方向，要么顺从，要么沉。
小舟只有这三个选择，它不能选择回航。
航线是自己要走的，未寻到宝物即回了头，岂不受人笑话？
人不笑话，它自己都要笑话。
别航行了数年的船，地方没寻到，船却折返了。结果返也返不去，找不到回路方向。再重启程，波浪一推，又再难觅曾走过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