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陆白|独角戏·第一回(2)

那少年看着稚气，却毫不怯场，声音洪亮、慷慨激昂，引得整个酒楼的客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查大侠德高望重、名震江湖，传闻他此去域外、再无归日，是以众人听了少年一番话，都不觉唏嘘。少年见众人留意，说得愈发热烈，掰着指头，大有把查大侠的事迹全数一遍的意味。谁料数到后来，他竟红了眼圈儿，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最后索性哽住不语，掩面哭了起来。
同桌一人忍不住道:“牛二，你才从家里溜出来几天？莫问查老前辈有几代传人、分别姓甚名谁有什么拿手功夫，就是问你那赫赫有名的降龙十八掌是哪十八招，怕是你也答不周全。你又在这儿哭什么呢？”
牛二闻言一滞，竟答不上话，面上渐渐浮出一层愧色，脸越涨越红。
一时间，整个酒楼都静了下来，也不知是在感慨查大侠从此远离中土，还是在等牛二的回答。
过了许久，牛二低低答道:“是啊…我只是个小虾米罢了，哪里见得到查老前辈的风采呢？…可是…可是我知道，若无查大侠，这片江湖决没有现在这样…这样……这样好。”
他连说了三个“这样”，实在想不出怎么形容，只得草草拿个“好”字了解，顿了顿，又坚持道:“反正若不是查大侠，我根本不会出来闯江湖！这杯酒，他老前辈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我总要远远地敬他一杯！”
说着满满斟了一杯，向远处一举，音调复激昂了起来，道:“查大侠，咱们后会有期！”一饮而尽。
牛二说不明白，可查大侠如何了振兴武林，又何须一个后生来说明白呢？牛二放了酒杯，只见在座的江湖客皆举起了酒杯，向远处遥遥一敬。
楚陆二人也敬了一杯，停了片刻，陆小凤对楚留香道：”我听说你之前被人刺了一剑，正巧我得了些良药，一会儿帮你治治伤罢。”
陆小凤说的是薛宝宝刺的那一剑。
楚留香望了他一眼，道：”好。”
近几日，七侠镇很热闹。
新开张的酒楼掌柜叫赛貂蝉，赛掌柜不仅貌美，且生性豪爽，开业时就在七侠镇上传出话来，说自家酒楼不图盈利，结交朋友最要紧。凡到怡红楼的客人，都是自己的朋友，进店先送汾酒一壶、膏蟹八两，算是朋友的见面礼。消息一出，七侠镇的人们蜂拥而往，怡红楼日夜笙歌不断，热闹非凡。客人们俱是心满意足，尽兴而归，赛掌柜的脸上也总带着甜甜的笑，像是为自己结识了不少江湖朋友而高兴一样。
不光怡红楼热闹，对面的同福客栈也不安静。只是同福客栈的佟掌柜却没有赛掌柜那样高兴。
此刻，她正心烦意乱地打着算盘，算来算去，账本上记的亏损仍是一文不错。过了半晌，只听”啪”的一声，记账用的笔已被拍在桌上，屋子里再见不着人了。
楼梯上响过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片刻，佟掌柜的声音已在后院响起：”李大嘴，这就是你说的黄鹤楼的手艺？”
后院内，大嘴愤愤道：”人家用的是阳澄湖大闸蟹，我做的是咸鸭蛋，要怪也怪不着我的手艺！”
秀才扯了扯大嘴的衣襟，刚想劝他少说两句，就听小郭大声道：”秀才你别拦着大嘴，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