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门有孟氏(五十一)
周九良紧紧握着熟睡中的孟孟的小胖手,产婆把孩子抱过来,他匆匆看了一眼后就挥手让她们出去了。看着孟孟苍白的脸,握着越来越凉的手,周九良眼泪一滴一滴的流出来。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这一会儿怎么突然又这样了?”
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端,门外的周夫人扶着清风的手,努力的撑着自己的身子。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凉风吹得院子里的人双颊通红。平儿嗓子沙哑,一直喊着“快点快点”。周老爷紧了紧狐皮大氅,将毛领子完整的圈住脖子。
张大夫慢慢行针,周九良觉得孟孟离自己越来越远。眼前模糊的出现了最初二人相遇的时刻。
……
“姑娘,你画的这是什么?”
“山水。不过此处不比蜀地,蜀地山峰俊朗,这里的风景,太过温柔。”
“哦?风景还有温柔一说?”
“是。”
……
“孟孟,我还没有带你看遍这温柔的风景,不该把你禁锢在这方寸大小的地方。孟孟你醒来好不好,等你醒来,我带你去北地,那边有荒无人烟的草原和漫天的大雪,或者带你跟着船队,我们去琉球,去爪哇,去看看那些皮肤黝黑的人,听他们说咱们听不懂的话……孟孟,只要你醒来,什么都好……”
周九良说着说着没了声音,旁边的张大夫叫了小艺过来,“你家主子累晕了,把他扶到榻上吧。”
小艺哭的眼睛红红肿肿的,尽力抬着周九良到榻上,并盖了一床毯子。
孟孟觉得自己浑身轻飘飘的,看着身边人来人往,张大夫在身边给自己扎针。孟孟心里想着,这张大夫医术越来越厉害了,扎针都不疼。想坐起来却动弹不得,不知道九良在哪儿,也不知道孩子在哪儿。平儿为什么哭啊?孩子抱给娘看了吗?给取名字了吗?也不知道我闺女好不好看,是不是随我的大眼睛双眼皮,随九良的浓眉。
张大夫每下一针都一脑门子汗,这血算是止住了,可是等醒来,只能是看天意了。看看躺在榻上皱着眉头的周九良,张大夫深知,若这少奶奶就此不醒了,这大少爷估计也就随了去了。
周夫人在堂屋正襟危坐,周老爷悄悄在这压抑的环境下喝了一杯茶,才算稍微暖和了一点。张大夫说了需要时间,可是这时间谁也不知道多久。孟孟没有醒,九良也睡着了,孩子吃饱了也睡着了。家里安安静静的,谁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