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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2)

他生前不为所动。
后来的领导者态度激进,雁秋粗略计算过,他差不多两三周就要发表公共演讲,白云还在,蓝天出现得越来越少。她透过模糊的迷雾摸到了点儿东西,阿瓦隆可能和外面挺像的,但具体在哪儿真不好说。朋友不在雁秋就把这个谜拿出来,自己破着解闷,又苦于总想不出个所以然。
市长先生实现了雁秋与其他一部分年轻人的愿望,他派遣众人走上海面侦查敌情,为理想国的居民们谋取福利,至少为不被迫加入联邦的国籍。据说决议经过多人长期深思熟虑,可事态紧急时间也紧迫,发表得就稍显草率。谁会去深究呢?外出的孩子们根正苗红,金库里又有大把大把的藏书,迟早有一天市长会让他们回来。
雁秋有强烈不祥的预感。
她穿上最简单的衣服,扮作失去工作,无依无靠的女工前往贫民窟住下,给老人念每天都一样的报纸换取收入。这是她刚刚离开海面就产生的想法,不为别的,至少为了保命。映入眼帘的所谓大都市晃得她眼睛疼,似乎人人身上有少于十种饱和度极高的颜色就不好意思出门。全息屏幕不如拟态天空那样巨大,可是更糟糕,它们又大又多,港口附近尤为严重,全是广告,和广告,和广告。再往里走是更多的广告,人人笑容满面,载歌载舞,像上了发条的永动机。所以她选择最贫穷偏远的区域,那儿只有工作日才热闹,周六周日好歹安静一点点。没人出现在公寓周围的时候做做笔记,有人敲门拜访就勉强应付,最严重不过掏出伪造证件虚晃两下,日子过得比白开水还平静。
幸运女神很少长时间眷顾一个人。
外来者终究不比原住民。
联邦抓捕思想犯从来大张旗鼓,释放的时候却小心翼翼,他们不希望某天集体假释的情况招致人口锐减。因为公众对于思想犯的包容度正逐年无限接近于零,只怕是刚刚出狱一只脚就要被群殴得体无完肤,严重者当场转送殡仪馆。
没前几年安生了,他们胆子一天大过一天,好在欢送囚车的呼号声还是那么响亮。
说再多不过一个事实,秦雁秋由于邻居举报沦为阶下囚。
举报她什么呢。
举报她会写字。
绝非会写联邦音标,是圆润流畅的字母,和方正挺拔的汉字。
总部派人来扭送雁秋去总部的印刷室,会写字是大事,对社会有难以估量的威胁— —基础引导不管用,她得接受教化。
卡巴拉周遭人人目光呆滞,吃穿用度一律和外界没有区别,女性甚至可以被分配到化妆品和精致的首饰与清洁用具。雁秋坐在自己的小隔间里,她瞧见身边其他人打扮得日渐花俏扎眼,亮闪闪的乌珠变成鱼目,离开向四面八方投影社会公德的印刷室。她又察觉到模糊的迷雾,摸到的还是那点儿东西,年复一年,印刷室只剩下雁秋一个人。
原因说来多少有点哭笑不得,她对登记囚犯的书记员印象太过深刻了。就是那天,一堆滩在椅子上的肉开口问她的名字。
“是的夫人,我叫秦— —”
“很高兴认识你,琴,到印刷室去,他们会帮你找个房间。”
真让人摸不着头脑,她明明写得出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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