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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衣》(上)策苍苍策/双A强强/纯爱/HE

2023-03-16纯爱剑三苍策策苍 来源:百合文库
长河落日,铁马戍边。
“天”字旗猎了两声,乌楠停了擦拭长枪的手,抬头望了望天。
四子夺嫡边夷入关,天策军接内攘外的扶了四皇子敦王上位,赶退边夷出界,外患将平,长安内,信王反了。信王是长子,一直不满老四敦王继位,终是反了。皇帝调了他手里三分之二的天策军回都平息信王叛乱,同他在边关清理遗族的仅剩两万余兄弟,五族得知皇室再起风波,不退不攻,就跟他在这边关一起吃沙子。
如今天策府四分五裂,一半追随信王,一半忠于皇帝,乌楠收了长枪叹了口气,难说忠义对错,各为其主罢了。
“将军。将军在想什么?”副将卫风不知何时走过来,一掀摆坐在了他身边。
“想国,想家。”
卫风弯了弯眉眼,白净的脸上满是暖色:“将军还是老样子,看起来又凶又冷的,内心却是个温柔的人。”
“温柔?”乌楠奇道,“有吗?”
“嗯!将军是我见过最温柔的天乾。”
“你好像很在意自己的天赋,地坤不好吗?”
“当然不好!地坤太容易被征服了。”卫风瘪了嘴,“家里只有二姐是地坤,两个哥哥都嘲笑我将来只能依靠女人过日子。”
乌楠缄默。
“但是我偏不,我偏要做出些功绩,让他们知道地坤也可以强!”卫风星眸闪烁,年少意气。
军中地坤确实罕见,罕见到此次调兵以后他身边只剩卫风一个地坤。
乌楠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你会成为个好将军的。”
几日后皇帝调遣参战的两万苍云军抵达东边关,乌楠率算上部将和参谋共六人亲自出东门迎接,一支军队仅剩的高层就这么几个,略显苍凉。
第一眼,乌楠没仔细看长孙依,只是会开完返回天策营时,同身边的卫风惊叹似得念叨了一句:“这苍云统帅,真的黑。”
卫风掩面笑,内心道,将军,您有资格说别人吗?
要是多年行军还能保养的珠圆玉润的人怎么当好一个军人?
有了苍云的援兵,边关蛮夷安分了许多,两场蠢蠢欲动都被打压,天策将军乌楠和苍云统领长孙依在他们营中都传成了三头六臂以一当百的怪物,五族残兵不敢冒头。
夜。
长孙依在房顶上寻得了乌楠,也是闲来无事找人聊聊天,只是似扰了天策的思绪。
他在乌楠身边坐下,后者才惊觉的扭头看他,“你怎么过来了?”
“乌楠,号称‘鬼眼将军’,军中所有的探子、奸细都逃不出你的法眼,听说你曾在短短两月内清理了天策两个营十七个内奸,前一阵子还亲手除掉了蛰伏在自己身边十二年的副将,亲自审问用刑,手段极其残忍。”长孙依也不看他,反倒遂着他的目光望向天际,却一语猜中了他的心思。
乌楠别过头,依旧冷峻的没什么表情:“他,该杀。”
手指紧了又紧。
“很难受的吧,十二年。”长孙依自顾自的道:“我也有个部将,奸细,共事八年,甚至为我挡下过七只箭,他被处死那天我就在旁边看着。”乌楠讶异,长孙依讲的如此云淡风轻,眉头都没皱一下,“军中情义,不应情长。”
乌楠默,这点他确实比不上长孙依,他只觉着敢爱敢恨就是男儿本色,却不曾想过,隐忍,也是种气魄。
蓦地,握拳的手被炙热的掌心覆上,他有点惊慌的去看突然移到他身边的长孙依,后者迎着微亮的月光冲他笑了笑。
“那便以后,我与你同去同归。”
不日,乌楠雨露期忽然而至,自与边夷僵持以来,他清楚自己的雨露期有些不太规律,应当是受了昼夜难安的影响。强压着身体变化,乌楠摸到桌子旁去找药,一掌药丸下肚,视线得了片刻的清晰,体内的情热却半分未减,反而愈加烦躁,欲望猛的渗人。
太频繁了,他用药太频繁了,以至于效果甚微。乌楠靠桌子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意识被激的全然模糊,雨露期带来的敏感让他两腿发软,整个人扶着桌子跪了下去,无意带倒一桌的瓶瓶罐罐。
“将军!将军你怎么了?”住在隔壁的卫风听到动响匆忙冲进来,却在五步之外僵直了身子,乌楠的天乾之气压的他呼吸急促,越是靠近越是能清晰的感受到来自天赋的臣服性,他下意识的想逃,后退一步看着乌楠痛苦的表情,脚步一滞,还是走向了他的将军。
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无论是出于敬畏还是情意,他都没法丢下乌楠。他走过去把乌楠扶到床上坐下,却见乌楠狠狠扣着床栏,空出一只手推他:“你快走。”
“快走,快走,走……”乌楠偏头不去看他白净的脸,卫风身上那一点微弱的地坤气息,被这种状态的他不知道放大了多少倍。
而卫风也终于意识到危险,转身刚跑,就被大力拉倒摔在床上,(暗示)
“将军,不……”卫风被吓得不轻,说话带了哭腔。眼见着乌楠要继续,然“嘭”的一声整个人被压了满怀。乌楠倒在他身上,昏了过去,身后是刚刚收盾的长孙依。
“军营中没有女人,大晚上的还能这么热闹。”长孙依笑着走过来,长刀轻轻一划就解了卫风手腕处的束缚,“小兔儿吓坏了吧。”
卫风尴尬,匆忙整理好衣物就要跑,两步回头,长孙依已经把乌楠端端正正抱在了怀里,“将军他……”
“没事,我二人具为天乾,我知道如何处理。”长孙依宽慰,“你回去好好歇歇。”卫风点头,快步离开。
这边长孙依看着怀里的人笑意甚浓,手上动作着,直到乌楠转醒。乍一睁眼乌楠的意识清醒三分,确认眼下的情况只觉得万分羞耻。长孙依倒不以为然,看着乌楠红了的脸更有兴趣调侃,“那地坤,不会是因为这样才做到你的副将的吧。”
“莫要胡说。”乌楠避开他的目光,压制着口舌之快,也不屑于假意推脱,(暗示),乌楠眉毛轻挑:“你究竟是灭火还是玩火?”
苍云不答,直接伸手勾了他的脖子吻了下去。
(暗示),长孙依摸上他的大腿,惹得他下意识的做出推拒:“你是天乾。”
长孙依笑:“天乾怎么了?都是一个屁股的事。”
话粗理不粗。乌楠眼睛一眯,委身亲了回去。
(……暗示不动了)
一夜旖旎。
次日乌楠醒的比长孙依早,起床时这苍云睡得正香,俊秀的眉毛自然的舒展着,乌楠盯了一会儿,暗谌,倒是难得的温顺。他袒露在外面的肩膀有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疤一直延至胸口,看来也是受过很重的伤,乌楠的眉头皱起来,手指颤抖的抚过去,蓦地多了一丝心疼。门口的卫风如同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照常来陪同,在看到这一幕时脚步一滞,轻悄悄的退了出去,这情形见者明了,卫风却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
他靠着门扉,瞳孔缩了缩。他的将军一直是他心目中的神,足智多谋、武艺高强,身居要职、性格独特,哪怕昨晚差点对他犯下过失,将军在他心中的地位都没有动摇,除了正事将军多是温柔,每每他一双坚毅的眼里露出些别样的情绪,卫风都觉得那才是将军的真性情,都让他感觉自己离将军更近了些,他对乌楠不是爱慕,是仰慕,敬成信仰的仰慕。
然,就在刚刚他看到了将军眼中不一样的东西,跟他以往所见不同,他对每个人的温柔跟对那个人的不同,若说前者是普度众生,后者则是完完全全的私欲。
他不反感断袖余桃,毕竟参军女性大多为天乾,军中这类事并不少见,只是他自己有种错觉……
将军离别人近时,离他越来越远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卫风扶住额头。
好像是从将军第一次问他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卫风。
——山涤余霭,宇暖微霄,有风自南,翼彼新苗。卫风,微风,是个好名字。
那时候他是个无名小卒,立了功被将军提拔,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名字居然可以这样解读,他也是从这十六个字里,听出了将军祈愿太平安稳的愿望。
“卫风?”被熟悉的嗓音唤回思绪,卫风抬头就看到了出现在眼前的乌楠,乌楠向他伸出手,“这次的围剿非常重要,不要分心。”肩膀上将军的手厚重有力。
“是!”卫风挺直腰杆,快速跟上乌楠的脚步。
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没有什么不一样,他是他的将军,他是他的副将。
现在是,永远都是。
唐王朝与诸边夷的分界是关中关,关中分内外两城,苍云军驻内城,天策军驻外城,虽相隔不远,调兵遣将终究是个麻烦事,况且战略部署本就是小队埋伏,昨日又折腾了长孙依半宿,因此天策的此次行动乌楠并未让长孙依知道。
得到乌楠被俘的消息已经是三天后。彼时长孙依正在开会,探子闯进来衣摆一掀跪了下去,声音颤抖不止:“统领,天策围剿行动损兵八千,乌楠将军被俘了,卫风将军……殉国。”
被俘。
长孙依脑子“嗡”的一下,眉宇间挤了八分忧色,他垂了眼,略作思考下了决断:先救人!军不可一日无将,长孙依当即动身奔至外城,沿途部署安排妥当。到了外城,天策倒没有想象的那么乱,此战天策有个叫祁荣的少年参谋,他便是几十年后天策府位同统领的军师祁秉贞的父亲,因着在军中的信誉和地位,仅十九岁的祁荣第一时间稳住了军心,守城仅剩不足万人的天策军犹如丢了头狼的狼群,静默的失了野性。
长孙依站在将台,楼下是好以整暇的天策军,个个神采飞扬却不知所措。
他看着这厢萧条,心如刀绞,抿了抿唇,喉咙发涩。
在他身边负手而立的祁荣突然上前一步,颀长文弱的身形本与银甲红缨格格不入,此刻却被忽然而起的风胀满了青衫,也胀满了在场所有人的眼。他喉咙轻滚,清亮的声音在重云下响起:“尽诛宵小天策义,长枪独守大唐魂!”
一句毕,先是沉默,而后三三两两的在军队里传出了几句“长枪独守大唐魂”,再然后,是铺天盖地的浑厚口号,一波又一波人跟上了之前的节奏,一声声“长枪独守大唐魂”在四壁高城上空回响不绝。
长孙依突然就笑了。
这支军队,军魂犹在,生生不息。
他亲自起草了第一份战书,祁荣亲笔抄录,送进了突厥大营,僵持一月以来,一直处于弱势的五族那边,接了。长孙依没想到,五族的应战竟然以乌楠做筹码,他打远看到了被绑的乌楠,在边夷的囚车上,浑身是血,铠甲凌乱。突厥将领将囚车推到阵前,削肉剔骨的利刃贴在乌楠脸上要求长孙依退兵十里,长孙依自然不依,于是他眼睁睁看着乌楠的衣袍被割断大半,刀刃游走在他的胸膛和被束的手臂,一动,便是一道深浅难料的刀口。长孙依暴怒,欲擎盾冲上去,却每走一步换来的都是乌楠胸口新添剐伤,抓着缰绳的手再不敢动。
乌楠这几天受的刑太多,迷迷糊糊的却总保持着理智,这些蛮人不让他死,他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于是千方百计的撬开他的嘴,又草草率率的治他身上的伤,如此折磨。他不怕疼,也不怕死,可他不能,因为同样的,他身上的这条情报边夷不知道,他们自己人也不知道,知道的只有两个人,他,和卫风。
卫风。
卫风……
卫风已经死了。
那次行动被反围杀的只剩他们两个人,卫风执枪背靠着他,将他们团团围住的蛮兵对囊中之物并不着急,给他们两个充分的交流时间,卫风苦笑着喊他将军,他背过身去只看到卫风紧握着佩刀的手,刀刃没入胸膛。
卫风倒在他怀里,长枪插在泥土中,枪尖是敌人的血,枪杆是自己的血。少年颤巍着握住他的手,清俊的脸上满是血迹,冲他挤出个笑容,很是勉强,他说将军我不能被抓,我要保全一个天策将士的尊严,我是个地坤,如果被抓了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折辱。
将军您一定要活着回去,您会有一个更好的副将,那一定是一个比我更优秀的人。
我与将军就此别过,死在战场上也不枉做一回东都狼。
长安的三月一定又是桃花满路,人群熙攘,大唐一定是海晏河清。
将军,我叫卫风,我会化作微风陪着你们一起回家的,对吧。
他嗯了一声,手上的力道便消失了,掌心只剩冰凉。
乌楠有点难受的睁开眼睛,隔着重重黑烟望向远处的长孙依,后者也正看着他,“谈判”还在继续,或者说根本是单方面的威胁,乌楠清楚的听到耳边无理的要求,艰难的,摇了摇头。
他知道长孙依看到了,他知道长孙依懂他。他们不必退让,他也不会死。
首战,唐军未进亦未退。
乌楠将军用新添的二十多道伤口保住了唐土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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