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暮节小记(3)

这些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他们给了你几天假？”爱格莎插下了最后一根营钉，用手拨了拨头发上的霜花。
“猜猜看。”
另一个帐篷下，在油灯前看着书的中年男人提了提眼镜，抬头看了看天边逐渐聚集的蓝色光点。
“两天？三天？算了，随便了。”
“很不幸，过完今天晚上，我又得去和那堆文件打交道了。”他抖了抖烟斗，拿起了一本新的书。
“那我祝你好运吗？”
“明天再祝我好运吧，傻孩子。”
“明天..明天要干些什么呢？有点冷..”她伸着懒腰，不停的打着哈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泼洒着雪潮的黑夜里，冰蓝和荧绿渐变色的极光出现在了天空中，它几乎占据了半个天际，就像一条摇曳着的虹色丝帘。
“爱格莎。”
“嗯？”
“抬头看看。”
“蓝色...”爱格莎抬起头呆呆的看着。
“琳达以前很喜欢它们，每年我们都会来这里，那时候湖边还有几艘小船。”
爱格莎没有理他。
深冬的天空总是那样令人觉得忧郁的深蓝，但即便如此，极光却仍像梦中恍惚的幻觉。
令人垂涎不已。
“你第一次看到它们，对吧？”
“以前我又不住这里。”
她入迷的看着那遥不可及的极光，而清澈的月栖湖如同一面洁冰做成的镜子，缓慢的水波映着天空中的流彩，照亮了爱格莎的脸庞。
月栖湖前。
他看着女儿的侧脸，就像看到了属于旧日的一隙。
他深爱着的人也曾像这样，安静的看着这一幕。
对他来说，这一切也和一场梦一样。
爱格莎，她的女儿在这时并没有意识到。
在这之前，母亲是一个她从未追寻到的影子，无论是六月份的风车，还是九月份的麦田。
可现在的她，是离那个影子最近的一次。
她们都是如此纯粹。
“霜暮节平安。”他闭上眼睛小声的说道，祝福着这一切。
雪潮结束了，空气归于了一片祥和的清澈。
谢拉走出了天文台，一手拿着手电筒，小心的爬上梯子，打开了套住了天线的巨幕。
回到观测间后，她用转轮拉开了圆顶上的长条型天窗，换上了一块巨大的滤光镜片。
拉瑟莲雪山北部山顶，3号守林人天文台。
她小心的调试着望远镜。
“怎样？听得见吗？我这里的信号不太好..”
她的身旁，从一个连接着巨大天线的通讯器那里，开始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马马虎虎吧..”
“谢拉。”
“干嘛。”
“叫叫你。”
“笨蛋。”
过了几秒之后，那个穿插着杂音的声音又滑稽的传了过来。
她被丈夫的反应逗笑了。
“你在笑什么？”
“你的声音延迟好久啊，听起来超傻的。”
“...”
“太远了呀，等我回去，不就没有延迟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