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骨-6

又一次地下工厂暴动后，小冢召集所有中层干部开会。
小冢一头银发打理得妥妥帖帖，眼神缄默沉静，给人一种不会伤人的错觉，环顾列队站立的下属的目光仿佛在清点货物。
他在场，气氛就是紧张的，偌大的礼堂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好像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地屏住气息。
他不是个单纯的有钱人，听过他名号的人都知道他积累财富的手段并不像他身上那件考究的西装来得干净。除了赌场以外，军火，石油……他都会去掺一脚。
“利根川，地下帝国的工程进度又要延后了？”小冢的脸在灯光下蒙着半边阴影，虽然他看上去很平静，却平静得渗人。
利根川深深地弯腰，目光阴鸷：“会长，工程会按期完工，至于那些参与闹事的人我会全部处死，当着其他人的面。”
小冢却不认同他的做法：“公开处刑？那只能火上浇油。”
“那就秘密处理掉，一个都不剩。”
“谁会买账？你要是他们中的一员，你也不会。”
利根川语气有些发虚，而后又站直腰背坦然直言：“那您直接告诉我要怎么做，我会吩咐下面的人照做的。”
小冢只是用阴沉的双眼细细扫了自己四周，把视线定格在圣也脸上：“一条，你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我教过你什么？”
圣也想了一会才回答：“会长说过，当拿到一手好牌的时候，就应该尽力削减对方的筹码。”
“不错。他们都是负债累累的失败者，手中仅有的筹码不过是微贱的性命，但也是一滴水，这样的水汇集多了，也可能变成一股洪流，”小冢欣慰地笑了起来，眼睛藏在深深的沟壑之后，那目光亮得仿佛可以明察秋毫。
“任何地方都需要泄压阀，否则累积的不满终会有爆发的一天，既然触犯规则的人总归会被处死，何不充分利用？”
“会长的意思是……”
“用恐惧换取爱戴。”小冢的神情介乎赞赏与轻藐之间，继续解释道，“先剥夺那些人全部的自由，再给予少许自由。那么他们就会对所获得的那点自由感恩戴德。还可以借这件事让他们相互间不断猜疑嫁祸。”
“会长，这件事就让我来——”
“这回就交给一条和凛子来善后吧。”小冢打断了利根川的话，他的狠毒作风令所有人噤声。
“是，会长。等到所有人都忘了之前在地上自由的生活是怎么样的时候，我们才算是真正赢了。”
圣也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自信，几乎没有任何顾虑，也许是因为他完全可以感受到小冢对自己的那种重视。
远藤准备欠身退下的时候飞快地看了利根川一眼，他的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嫌恶和不满，
她慢慢的就想起一直以来小冢对利根川的猜忌，以及圣也和利根川之间的矛盾。
黑暗的地下工厂里，墙顶的铁柱上新近安装了模样丑陋的探照灯，四周布满带刺的铁丝网，没有人敢逃跑，种种防范措施就是针对出逃的人设计的，从里面出来的任何人都必须穿过电子警报系统。
中央有高筑的绞刑架和一字排开的吊绳。闹事的工人们如牲口般被押上刑台，从惊恐无措到绝望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