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六年

“钟敲了几下，韦生？”
“晚上十点了，弗兰茨陛下。”
坐在文案前的人沉默了一下，缓缓摘下了眼镜，他便是弗兰茨。
“看来为时尚早”，弗兰茨陛下搓了搓眼窝，“但这一天就要结束，还有短短两个小时。同时这一年也将迎来终结。这，今天，十二月三十一日，圣六年的最后一天……来看看吧，这一年都发生了什么？我们又了却了什么？尽是些让人窝火的事。但我还是像往常一样工作，我认为我足够尽职尽责，但从结果看来，这一切毫无意义。”
韦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面前的这位大人物明显说了一些愤慨之词，这一切似乎都与前两天赐予“首相”全权处理任何事宜的权利的原因有关系。韦生想：“也许这就是暮年的怒火，已经褪去了年轻人的活力与暴躁。”所以弗兰茨陛下还很沉稳的坐在椅子上，而不是像发疯的野兽那样破坏力极强。但正因为这样，才会使侍从更加难以应对。“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首相差人送来了大军公报，使者信函还有一些行政报告，也许我能给您念念？”
君主用手扶着额头，双眼紧闭。“念。”
“俄国人在前线吃了几个败仗，但并没有败退的迹象。反而我军的士气低落，最近竟然有人在军中散播谣言，说德国人将会出卖我们；密探来了消息，俄国皇帝可能会亲临前线…..”
韦生看了一眼它的主人，弗兰茨示意他继续。
“意大利无政府主义者的暗中活动愈演愈烈，现在竟然公开地在酒馆或广场进行演讲和会议;塞尔维亚黑手党和当地反抗分子正极力鼓吹独立，也有俄国人暗中给他们提供支援……对塞尔维亚的通牒下了一次又一次但当地的武力斗争的呼声却越来越高。而最近……最近，革命活动已经蔓延到了维也纳，而根据宪法，司法机关和市政厅没有权利对他们实行羁押……”
“那是我六十年代的宪政，决定的。为的就是让各个民族满意。”弗兰茨平静的打断了韦生的报告。韦生请示是否终止口头报告。弗兰茨摆摆手，让他继续。
“虽然早已不再任命首相这一详细职务，但出现了许多自称拥有首相权力的官员，他们在国内的粗暴行径和不容异己，以及利用控制的一部分警察机构，已经激起了民众内心的反叛情绪。”
“尽管如此，也只有通过一个个地区的帝国议会才能将他们一个一个裁撤，仿佛回到了领主与城堡存在的时代。而造成这一切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但在规定这项法规的时候，我敢肯定它是符合实情而正确的。但……”弗兰茨仍然平静，但在眼窝深处，尚有一团火焰，它忽明忽暗，似乎没有适合的燃料就会慢慢地熄灭。弗兰茨再次示意韦生读下去，并申明，不必理会他插入的话，只要自己说完，就继续汇报。
韦生已经念完了三分之一，这是他深思熟虑挑拣出来还不算坏的消息。一些不忍直视的情况，如果让一座火山看到，那么必定会原地喷发，即刻爆炸。尽管这样，韦生也不能粉饰太平，因为他知道，这样做只会加速结束自己的职业生涯。他将报告翻到社会舆论模块，他挑了一些不太敏感的话题进行朗读，并适当地进行扩句和详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