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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natural]濡沫不央

2023-03-16unnatural非自然死亡 来源:百合文库
*总的来说是用学的一点知识写出来的类似原剧走向的故事
*作为鄙人脑补的案件文不太会嗑cp(但我自己也有私心啦)
*学业不精所以有些医学专业知识可能不太对,请多指教
*不太敢占Tag所以有不足希望包涵(应该不会占得太多希望能够原谅鄙人碎碎念的性格,不喜勿喷 _(:_」∠)_ 
-------------------------------以下正文-----------------------------
“所长经常会说,鱼类是上天的恩赐呢。从任何水域捕获它们也好,能把它们做成超出想象的饮食也好,那种独树一帜缠绕记忆的口感也好,总觉得很不可思议。”午饭时大家围聚在一起,因为今年的夏天酷热且多难,化成不太显眼的阵风的秋季刚来即被夹道相迎,坂本医生甚至毫不吝啬地将赞美分给了手里的便当。
“我读大学的时候,嗯,我还在学校的时候,”久部吞了一口果汁咽下食物且助发言,“因为医学部没什么关注所以饭菜并不好吃,我们就经常去最出名的经济学部混日子。那儿有一家做盐烤鲇鱼的店,吃过一次之后那种味道就完全被刻进脑子里了。‘鱼肉是能给人带来幸福的馈赠’,这种话真的错不了。”
三澄笑着点点头,不得不说鱼类这种东西单是去讨论就如同置于烧热的玄色石面上烤出色泽清亮的油脂,连带着散发超出气味本身的魅力。“说起来最近青花鱼应该到了品质最好的时候吧,同样也是盐烤,就可以做得很好吃。”东海林医生撑着下颌角费力地咀嚼了几下,微微蹙眉转动了眼珠,“六郎,你想听个陈年老案子吗?”
“噗,”坂本医生的突然发作吓了大家一跳,所幸在此之前他只是耐心对付一块油豆腐,总体上没造成多大的破坏,“说到青花鱼的话,难,难不成是那个案子?”
“当时坂本医生可是跟的中堂组,紧张什么,看这反应怕不是被中堂医生的什么胡言乱语骗了吧。‘狗屎的鱼’、‘扎进主动脉的杀人鱼刺’之类的。”东海林做了个轻蔑的表情,三澄笑着将其轻轻拉住:“虽然不算惨烈,但也不得不说,会让人失望到愤怒无比吧。”
“唔,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听一听。令人失望到愤怒什么的,毕竟在UDI待了一段时间,我觉得可以应付得来。”久部抿着嘴用餐纸擦了擦唇周,但显然众人已经明白他对这样的挑战仍旧信心不足。
“由三澄医生来讲吧,这是她主要负责的案件。作为精细的记忆天才的我会好好补充的。”东海林歪着头笑着看向三澄,后者浅浅地缕了缕头发:“真是那你没办法呢,东海林医生。”
“我会好好干的~”
“在我刚来到UDI的时候,这边的人员并没有现在这么多,常驻公司也只有现在的三分之二左右。说起来那会儿并不是吃青花鱼的最好时候,天气还很热,一切似乎不注意就会融化。那天下午两点多吧,神仓所长把我们叫在一块,‘有一场大活等着我们干,所以我希望各位能打起精神来’,他是这么说的。过了一会儿,木林先生就送尸体过来了,然后我们发觉是三具小小的孩子的遗体。”
“也不都是小小的,姐姐,应该是叫嘉香,已经是高一的学生了,那会儿正好放假在家。”东海林用两根手指揉搓着下巴,“弟弟真裕和妹妹理香都是小学生。”
“因为有明显的头部外伤和大出血迹象,所以姐姐是因为高坠死亡。至于弟弟和妹妹,有严重的过敏反应,解剖时见到了明显的喉头水肿和肺水肿、支气管多量粘液物堵塞。皮肤粘膜缺血紫绀,脏器出血并脾、肾、肠系膜低灌注,部分器官出现衰竭现象,另有心肌间质炎细胞的散在浸润。显微镜观察组织切片可见大量嗜酸粒细胞浸润、肥大细胞增加等,血清IgE和类胰蛋白酶含量都有上升。”
“所以是过敏性休克引起的死亡吗?”
“是的,正确来说,真裕死于休克引起的综合征,而理香则是由于剧烈呕吐导致异物吸入气管而窒息的——当然即使没有这一点,她也还是会像真裕一样以同样的原因死亡。血清、呕吐物与现场采样标本检验结果组胺均为阳性,介于从那天的饭菜里的青花鱼检出组胺含量最高,所以我们初步认为死因是青花鱼保存不当,受到含有脱羧酶的细菌污染后分解产生大量组胺,进而出现过敏性休克导致的死亡。”
“唔,那其实可以算是意外...但姐姐嘉香的死因又要怎么解释呢?”久部疑惑地歪了歪头,这个案件没有保持第一印象的那种令人不快与压抑。
“问题就在于此。”东海林以严肃的语峰抢夺了解释权,“这也是我们当时最大的分歧所在。小嘉香是从四层公寓外的走廊上坠楼的,身上没有其他的外伤,现场没有其他人的痕迹。而且...”
“什么?”
“而且最奇怪的是,从嘉香的胃里没有检查出任何的鱼肉,死者也没有任何的过敏症状。”东海林竖起食指以示强调。
“这是因为嘉香不喜欢吃鱼,几乎从不怎么吃。孩子们的妈妈冈山吉子是这么告诉我们的,作为孩子的母亲,当时能够保持理智为我们提供细节非常得了不起。”三澄补加了一句。
“才不是呢,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神仓所长在去安慰的时候可是被冈山女士逮住听她嚎啕了一顿,只不过那时候你在洗手罢了。无论如何,对于一个单身母亲来说,拼尽全力照顾了这么久的孩子忽然就出现在装尸袋里,这种情况下还没有情绪需要发泄的话,那实在是太可疑了。”
“欸?单身母亲吗?”久部无助地望着一旁的坂本医生,显然他了解的要比自己稍多一些,但在这种扑朔难清的故事背景下也爱莫能助,“容我整理一下,整个经过就是,冈山女士作为单身母亲独自照顾三个孩子,在她不在家的一个中午,两个年龄更小的孩子因为吃了保存不当的青花鱼导致了过敏性休克而死亡,不吃鱼的年级较大的孩子则在没有外界干涉的情况下从四楼坠落死亡?”
“当然这只能作为初步结果,毕竟就像六郎描述的一样,从我们最早的推断中看不出任何因果关系来支持杀人或自杀的理由,而这作为意外又显然太过巧合了。”三澄轻轻地安慰着久部,这种情况不是谁都应付得来,“高组胺的青花鱼是否掩盖了什么,嘉美是否有不被家人知道的秘密,甚至冈山女士,也不能被排除嫌疑,这些都是我们在当时要考虑的问题。”
“如果是神探六郎会从哪里入手呢?”三澄悄悄搡了东海林一下,这种玩笑放在现下对久部显得有些残酷。
“...校园暴力,”久部交叉双手支在面前思考了片刻,大拇指指腹的来回摩挲证明他不想轻易定下任何罪行,但结论是必须给出的,所谓赌博的半忧半喜总需要一个钳定事实的指控来释放,“虽然很不愿意说出这样的话,但翠川高中的事件给了我很大的震撼...”
“不想说的东西就不必勉强哟,六郎。”三澄轻轻地告知,久部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帮助自己远离那一点点渐或被刨露出的有热感的痛苦,“我们只谈案子本身就好了。”
“唔,我认为,嘉香也是像横山、白井这样的学生,在学校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但因为家中的情况而不忍心向本就疲惫不堪的母亲倾诉。可起因于强弱不对等与同情心匮乏的相处模式并不是任何一方屈从忍耐就能够相安无事了的,比起一个不可期的结束,那样的过程甚至不是绝望一词得以形容。”久部停顿了一下,朝下看的眼睛里盛着一星晶莹,“前不久也有初中生说出‘因为要杀了学校里不可饶恕的学生,又不想给家里人添麻烦,所以就打算先把家人都杀了’这样的话,呐,因为持久的受伤会变得分不清温暖和寒冷吧,所以将家人的感动也一并讨厌了。虽然我不愿意这么想,但是...”
“我们也有这么讨论过,”东海林将手搭在久部的肩上,微微点了点头,“虽然是一万个不情愿啊,但我们毕竟是法医嘛,就要有让自己首先成为恶人的觉悟。随意就只好出发调查了,毛利警官询问冈山女士,我们也借机去了嘉香的学校一趟。”
“嘉香最好的朋友告诉我们,嘉香在完成入学心理测评后曾对自己说过‘不出意外的中度’,没有猜错的话,嘉香应该是中度抑郁状态。我们也向校方求证了,可惜在保健室的老师有机会找嘉香谈话之前,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我认为的校园欺凌也同样存在吗?”
“并不是,比起学校配合警方的查证,同学们的陈述似乎更有说服力。‘嘉香是个很开朗的女孩子,就是那种喜欢自家爱豆的充满活力的女高中生’,‘相当活跃,但又难得得很有礼貌,会体谅人,感觉家教很好’,‘我跟她喜欢得是同一个俳优,是那种为了喜爱的东西能够付出很多的人呢’,差不多都是这样的评价。”三澄注视着高处慢慢地回忆着,“基于这些还有尸检结果,我们没有立刻将她的病情与校园霸凌联系在一块,毕竟不是每个人的痛苦都会有同样的理由。”
“嘉香啊,说不定真是很好学生和年轻人呢。”东海林感叹着摇摇头,“回到研究所后我们问了毛利警官,他说冈山女士对女儿的病情并不了解,只是她在家里不太爱说话,虽然看得出来很关心家里人,但总是倔着不想让人注意到这一点。离异之后冈山女士忙着给孩子们挣学杂费,所以嘉香放假的时候总是后她在照顾弟弟妹妹们,冈山女士则在公司加班来快些完成业绩。当天一直到冈山女士来了UDI,都没能相信发生了什么事。”
“‘嘉香是不可能自杀的,’在听完我们的信息后冈山女士这么告诉我们,‘要查清事实,肯定是因为孩子们的父亲,请你们好好调查他’。”东海林哀切地重复着话语,将手指捻在桌面上画着圈圈,坂本医生的兴致显然很高,一边用保温杯喝着浓茶一边认真地听着,“毛利警官是这么说的:‘冈山女士看不出什么问题,对待同事或者邻居的态度都很好,工作认真负责,回家也经常在做家务,唯一奇怪的可能就是她对前夫偏执地怨恨。所以我们还要去内田先生家一趟。’结果就是什么都没问出来,似乎得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孩子们的父亲身上了。”
“现在的小女孩都喜欢些什么呢,”三澄与东海林相视一笑,接过了话题,“这么想着,我们搜索了嘉香喜欢的俳优。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年轻人,长得也好看,发型也合适,大概就是六郎现在的年纪吧。”
“但非常阳光哦,一点儿都不死气沉沉的,虽然感觉上有点儿糊里糊涂的,但这样就和电视剧里的角色有了很大的反差。”东海林以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看着久部,满脸笑意让颊部缓出了一个不注目的酒窝,“所以往前个十几年,也很有可能是我的菜,虽然并不是主流。三澄医生的感觉是‘比起偶像,还是当作弟弟更合适一些’,哎呀,对于男人一如既往的选择方式。”
“就不要聊这些了吧,男、士、可没兴趣听哦。”三澄加重语气回答了几个字,即见坂本医生缓缓地举起了手:“一棍子打死所有的男士不太好吧,我就挺乐意...”
“总之呢!”东海林示意坂本医生点到即止,只是因为她们没兴趣讲述而已,“嘉香虽然有心理瑕疵,但是是喜欢校园并用生命在认真生活的女孩子,因此我们没法给出自杀的定义。不久后毛利警官给了我们进一步的现场反馈,闭路电视拍到嘉香在走出房间后似乎冲着谁在呼喊,向外探身的过程中意外地掉了下去。”
“因为正对着的是小区的花园,没有监控,所以很难知道是谁来过。但这样的反应,很明显对方是熟人嘛,所以没过多久,毛利警官就告诉我们‘孩子最后看到的人是她们的父亲’。当时内田先生确实来过,但目睹女儿从楼上坠落之后,莫名地感到非常恐惧,因此掉转头逃离了。当被问及为什么会在那么巧的时候来到冈山女士的家,这位父亲的回答是‘非常想来看看孩子们,临时听说冈山不在家,就开这车赶过来了,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并不是不想负起责任,但是看到嘉香如此令我非常痛苦,再加上一重痛苦的话可能会承受不来,所以选择离开了’。你们相信吗,说实话我并不相信。”
“内田先生来看孩子们的遗体时是所长招待的,所以我们并不知道更多细节,但显然这位父亲的嫌疑依旧很大。这时候另一所学校在读的死者的朋友找到了我,在手机上询问‘嘉美不是自杀的,对吧?’我问她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她回复说:‘我应该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由于轻度社交障碍,她除了表现得很开朗外,并不喜欢和人深交,因此也没有什么朋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虽然有很喜欢很喜欢的俳优,也从来不跟着粉丝团去应援,总是一个人在默默地支持着。她能把所有的事向我诉说,我非常感动。从父亲出轨这种事到被同学以无心的玩笑困扰着这些事,她都会告诉我。与大家看到的不同,虽然嘉美是有尊严而不太可能自杀的人,但仍旧使我感到不安。说到底嘉美还是因为什么原因放弃了自己的生命的话,我会因为没有帮上忙而痛苦很久。’”
“我告诉她没必要这么做。成为法医之后,我见到了很多自杀送来或者解剖后被认定是自杀的死者,正常的人对于一个生命竟然选择自我了结都会怀抱愧疚,但如果我们一直是这样的话,就无法展开工作了呀。在我看来,真正自杀的人是不希望别人对他们抱有歉意的,相反,应该是他们紧抱着无比内疚的情感离开了这个世界才对,这是他们给自己的最后的理由。”三澄摇晃着自己的水杯,这显然是整段故事中最没有必要的部分,但又不可避免地要说出来,“其实这也让我很不确定呢,内田嘉美,究竟是不是想着结束自己的生命,如果是那样的话,所做的一切就太可怜了。”
“我觉得不是,”久部平稳语气说道,“我相信她。”
“唯一不寻常的是,青花鱼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组胺成分。既然嘉美并不喜欢吃鱼的话,也就不会把质量很差的鱼给弟弟妹妹吃,毛利警官找到相应的市场,检查结果显示青花鱼在出售时是没有问题的。而买鱼的人不是嘉美,而是冈山女士,而且是在前一天早上购买的。”
“唉,这就奇怪了,鱼类食材,果然还是要当天买不是吗?总不至于是‘嘉美,妈妈明天要忙,所以请你用不喜欢的放了一天的青花鱼给弟弟妹妹们做饭’吧。”东海林接腔,“‘看不出来吗,是没用的母亲杀了孩子们。’隔壁组的中堂医生是这么指导的。”
“于是我们拜托毛利警官询问了一直在照顾母子四人的外祖父母家,老人家说,冈山女士对孩子们一直都很好,即使是周末加班也会努力抽出时间回家给孩子们准备午饭。‘总是在做家务吗?是因为从小在我们身边长大,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毕竟父母越辛苦,孩子们才能活得越好’,看来他们还是保持一种古老的观念。但冈山女士的同事说,当天中午冈山女士并没有选择回家,而是在办公室里帮忙清洁卫生。‘孩子们旅行去了吗?’同事这么问,冈山女士摇了摇头:‘这周家附近在修路,嘉香觉得我回家不方便,决定由她准备午饭。’”
“家附近的确在修路,”东海林蹙着眉,“但没有严重到要断掉几年下来回家准备午饭的程度,怎么说呢,也许母亲真的感到劳累了吧。之后冈山女士突然又找到毛利警官,说她相信嘉美的死有可能是自杀。‘如果内田那种人在孩子死前都不选择看她一眼,那我认为嘉美也许经历了我没有办法想象的痛苦。对于善良的她来说,弟弟妹妹的死亡也许就是个意外,实在是太痛苦了也好,太恐慌了也好,在那种时候选择任何方式,错误都在于我这个偷懒不回家的母亲身上。’”
说到这话突然断了,长久地安静了一会儿,坂本医生仿佛觉得是自己使这段对话终止一般感到不自在,久部将自己的嘴唇别在手背以下,休息室承蒙一点儿阳光进来,才比冰冷刺骨好了些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没人想得清楚,即使从头再把经历过的故事讲一遍,也还让人有成为旁观者的冲动,这就是人的故事。
“所以这件事会这么结束吗?定性谋杀或是意外?”
“这不是我们的考量范围,死者能告诉我们生前经受的事,但不是这里。”东海林用两根指头点了点心脏地方,“就是因为人类是有不寻常心脏的动物,所以死亡才有可能像诗歌一样被描述。但这一点我们法医做不到,也不想做到,任何更为优美的故事的代价是复杂,任何复杂故事的代价是更多的痛苦。”
“要是当时没有坚持去死者家调查就好了。”三澄往久部所坐的方向望去,“可惜我当时就像某个新来的小娃娃一样,坚持再去死者家看一眼。看着嘉美房间里贴的海报、做的橡皮图章、还有藏在课本下未完成的画像,实在不敢相信这样的孩子会无缘无故地死去。怎么说呢,想起我们当年在整理的时候我们找到了一部没插卡的手机,但毛利警官说嘉美的通讯手机已经被收走了,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被遗漏的。”
“一个上了锁的手机,我们不知道密码,但直接交给毛利警官的话估计又会被用各种理由搪塞不管。我们试了嘉美和家人的生日,还有在学校时看到的番号,都没有结果。我坚决不同意把手机交给毛利警官,他肯定会说:‘这种手机在二手市场都卖不了几个钱,有什么线索而言呢’并且会说:‘都让你们不要再现场乱翻乱找了,家属要是投诉受伤的可是警署啊’。”
“这时候我提议:‘要不试试不破星野的生日,是多少来着?’东海林说她记得应该是7月19,于是我们就打开了手机。”
“完全不要低估追星女孩的秘密,”即使只是在回忆,东海林也是一副焦灼的状态,“虽然再怎么说翻阅死者的隐私都是不对的,但手机里全是一个人的写真集与影视作品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啊。在学生时代我要是能多花点时间做这样的事而不是一心想着做题考上大学成为医生,虽然最后去了药学部,也不至于到现在完全可能约会而感叹人生的地步吧。爱情啊,这就是凄切的爱情啊。”
“好啦好啦,突然跟UDI的男士抱怨爱情就是用竹篮打水哦。”三澄权当安慰地糊弄了过去,“结果就是这样呢,在看了嘉美的很多备忘录之后,我们更加认定了她不可能会放弃自己的生命。除了‘今天看了新的电影作品,拼命下去的感觉也很好呢’、‘写的同人小说收到了一百个赞,要去烤肉店犒劳自己’这样的话,最重要的证据是‘十月下旬新电影群演资格获准期待中~’。我能看得出来,嘉美将不破当成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存在,这已经不是简单对于颜面或是人格的欣赏所能概括的了。这是一颗对倾诉无所适从的煎熬心在生命这场游戏中的全部赌注。”
“...我能体会这种感觉,在备考医学部的时候我曾讲一位将棋职业棋士作为自己的支柱,看他赢棋,即使再艰难的时刻也都不加怨恨地走过来了。”六郎撑了撑眼镜,“就像现在大家为我所做的一样。”
“我也是,”坂本很羞涩地接着话,“对于我来说,应该就是姆明没错了吧。”
“我们还发现了很多的音频,大都是不破的影视主题曲,”东海林支了支指关节,“但也有一段十分特别,听起来像是有什么争执。是冈山女士和孩子们在激烈地争吵着什么,虽然没听过孩子们的声音,但也离不远了。冈山女士似乎说的是某地的方言,气势很可怕,孩子们用的是夹杂着东京话的方言,好像是为了家务的事在争吵。”
“我们把这一发现告诉了毛利警官,他立刻安排了与冈山女士再次见面,还叫上了内田先生。对于被录下的争执,冈山女士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的激动,倒是守在旁边的一个警官看不下去了:‘你怎么能用这种话教训孩子,说她们好吃懒做,让她们去死,还说她们的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废物的家伙。毛利警官,我来自青森县津轻地方,我向你保证这段话是绝对不适合说给孩子们听。”
“但它就出现在了嘉美的手机里,我不知道嘉美在录下它之后有没有听过,应该并没有,因为仅仅隔了一天她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放弃了所有属于她的东西。但如果不必再去听那样的话,甚至不用再记着有这么一段话的存在,也许她就能从拥有本来就不幸运的人生这一事实中释怀吧。”
“冈山女士承认,她的确与孩子们有过争吵,如果是‘因为太生我的气而冲着自己和弟弟妹妹发泄’的话,这也是她的责任。”
“‘并不是这样,冈山女士,我不觉得嘉美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我当下就那么反驳了她,快到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说些什么。”三澄深吸了一口气,挑了挑眉,似乎当时的状况还没有糟透,“问题在于您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孩子们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如果说嘉美的性格很好的话,真裕和理香承蒙您的照顾,也应该是很乖的孩子才对吧。因为家务这样的琐事您就能说出如此过分的话,孩子们是多难受才会跟您起了争执,您自己想象不到吗。”
“我解剖过那么多具最后被断定为自杀的死者遗体,来的时候都是带着伤痕的,这些伤痕是因为没有办法对别人诉说、而又无法想起鼓励自己的话语才产生的。嘉美的身上干干净净,仿佛是一个在UDI迷路的孩子随性睡在了陌生的地方,只需要我轻轻地叫她,就还能醒过来起身道谢而告辞。也许是遗传了你们两位其中的平庸,嘉美一直平静地看待这个世界,所有除了死亡可以发泄的途径,她都仿佛从来不会想象到一般避而远之,这是她依旧爱护你们、爱护这个世界的方式。”三澄停顿了一下,抬高脸部不让泪水下落,但无奈伴随与此的哽咽却一清二楚,“但她很可能已经不再爱护自己了,总想着再坚持一下,就会有人来救赎她,就会有好的事情发生。就这样一直等啊等。”
“也许只是因为喜欢吃的面包卖完了,或者到课忘记带作业,这样的事对我们来说不会窒息绝望,但对嘉美这样的人,要经历的却是在生死边缘的挣扎。”东海林稍稍安抚了三澄,“所以我们能责怪冈山女士吗,就像买鱼的人永远要求处理的商家做得更加仔细一样,即使处理一根鱼刺时带来的伤口可能让他们因为败血症死亡,这也与顾客毫无关系——嘉美的疾病与冈山女士也毫无关系。她不会因为自己说过的话受惩罚,尽管我们猜测她可能对孩子们、包括内田先生在内有过多次言语侮辱,而嘉美手机上的只不过是沧海一粟,她也可以固执地认为是内田先生有错在先、而孩子进入了叛逆期,不体谅母亲帮助做家务的孩子,无论什么原因都是没有用处的,嘉美的疾病与她没有一丝关系。与其对自身进行讨伐,她更在意嘉美为什么不能控制住自己而害她失去了整整三个孩子。”
“内田先生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痛苦的生活,所以才选择以一种自我惩罚式的方法离开这个家,也许在嘉美坠落的那一刻,在他眼前的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自己的妻子。那个会用尖酸嘲讽的利刃将他破碎做缺乏形状的人,令他恐惧到转身离开。”东海林继续增加道,“虽然内田先生从来没有这么说过,甚至对于把三个孩子留给对方这件事本身都没有表态。但再怎么说,没能看到孩子们依靠自己的力量离开,也会很伤心吧。”
“也是因为有各色各样的人存在,疾病才是疾病的。”三澄缓了缓,开始收拾吃完的午餐,“到了这种时候,需要的就不是我们法医了。需要的是法律、保护与真正的人心。即使我们一五一十地还原了事件真相,生命也不总是因为逝去了或者任何的复杂性而被所有人珍视。冈山女士最近就要接受判决了呢,应该是在月底前,不然就太冷了。”
“晚饭去吃鲇鱼吧,至少还有我们这一圈人相互珍惜啊。”东海林举手提议,等待着大家的回复,“再回去等不破的新作,算是替嘉美再走得远一些。”
“那么,要叫上中堂医生吗?”久部轻轻发问。
“让他自生自灭好了,无情的人,来了也是吃盘子!”东海林抛下一句话拉着三澄去干活了。
坂本医生惊慌地四处张望,生怕中堂医生听到这番话,久部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一根鱼骨藏在前者的便当盒中,半透明状,让他忍不住想它哽在咽喉里将会是怎样的感受。
应该会很疼。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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