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花诀(2)

“我竟不曾见过这溪!”淳于刃兰忙蹲下身子，将两手伸入溪流，拨起水花儿来，喜得眉开眼笑，那鱼群竟也不觉惊扰，游过来亲吻他的手。
邱乐儿在旁拍手笑道：“你不曾见过的可谓多而又多，你见过的可谓少之又少。你这番跟了我去那热闹场中，只怕更要疯了。”
淳于刃兰道：“不知婆婆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自然先去京城，带你见见世面。”邱乐儿眸色一暗，道：“顺便去寻一个故人。”
“什么故人？是婆婆的朋友吗？”
“是啊，一个很老的朋友了。”邱乐儿漫然道:“咱们该走了，同鱼儿们告别罢。”
“嗯，再见，鱼儿们。”淳于刃兰起身跟上邱乐儿，问道:“婆婆，它们也会变成人么？”
“变成人是幸事么？”邱乐儿蹙了蹙眉，忙又展颜笑道：“诸事难料，像你，你知你今日要变成人么？”
淳于刃兰摇摇头，又嘻嘻笑道：“幸而遇见了婆婆。”
邱乐儿垂眸斂眉，喃声道：“遇见我是幸事么？是幸事么？”
“婆婆你说什么？”淳于刃兰未听得真切。
“无甚，你在这谷中可有什么留恋，往这东边一直去，今夜便出了苍州了。”邱乐儿计算着时辰路途，又道：“即到了尧州地方。”
淳于刃兰心道，我原长在那崖壁上，所识不过飞鹰游蝶，可往哪儿寻去，便是日夜见着谷中人家，却是我识得他们，他们全不识得我，何况我现在是人身，贸贸然多有不便，倒不如早早转出此地。当下回道：“刃兰所念，最当是崖上之日月风雨，然日月天下共一，风雨不拘一处，如此想来，倒是心宽。”
邱乐儿含笑道：“既如此，咱们现下便走吧。到了有人处，可切记得莫要叫我婆婆。”
三、
其时正是春盛，桃李争发，莺燕齐舞，苍州虽近戎地，却因地利，风雨调和，机缘凑巧，竟别生江南景致。
那淳于刃兰随着邱乐儿走在这青翠道上，喜不自胜，一会儿摸摸树根，一会儿追追彩蝶，全没个消停处。
邱乐儿笑道：“你只是晃得我眼花，等到了城中，可要攥着你些，方不至失落。”
原来前方不远便是苍州芜定城。
二人进了城门口，只见街道两边设列着各色货摊店铺，鱼肉蔬果、首饰布匹、笔墨纸砚、筐箩柜椅、还有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和零嘴儿，不一而足，确然是个好去处，然而街上空荡无人，看来竟是冷清得很。二人往前又进了几条街，仍是空荡无人，莫说街上无人，街边货摊也稀落了下来，店铺也关了几户。邱乐儿暗道一声奇怪，拉着淳于刃兰凑到一个豆腐摊前，笑眯眯地向那掌摊的老倌儿福了一福道：“您老好哇，小女这里问讯了，今日城中有什么事么？如何街上无人？”那老倌儿笑道：“姑娘不知，今日城主招婿，在那边积香楼设会，遴选才貌，真真难得的热闹。”邱乐儿不禁眉开眼笑，喜道：“原来这样，多谢您老相告。”
二人别了老倌儿，往前又行。
“乐儿姐姐，”淳于刃兰道：“你要去瞧热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