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傲与懦弱（四）

山中岁月容易过，出来世上已千年。
凡间的日子好比在山中岁月，润玉每日只是在小屋中和锦觅喝茶看书，偶尔会带着她在街市上走一走，买一些新奇的小玩意。他不用担心遮掩着什么，锦觅也无须受到约束。
他惊讶于锦觅的变化，甚至怀疑是不是那一摔摔开了锦觅的心智，锦觅知晓，那一摔只是个前提，关键是他那不顾伦常的一抱。
他托土地仙找了一个农家小院，摈弃了罗玉长衫，穿着寻常布衣，跟锦觅在院中养了两只鸡一只狗。他们曾尝试着种菜，但土地的开辟对他们来说有点困难，最后不得不拜托土地仙在院中移植了两株果树。
他隐藏了仙气，把自己完全当成一个寻常凡人看待，可又让锦觅保留着些许法力来消磨时间。锦觅最爱种花，院子里她变化出来的花草多到数不清。每日清晨，他会在院中摘上几朵花插在小水翁里，放在屋里的饭桌上。
锦觅最爱吃他做的蛋饼，他便每日早起起来做，熬上一锅粥，配上几个小菜。锦觅吃的满足，他吃上一会便停下来看着她，眼里的柔情漫无边际。
他从没有向她说起过那日母神对他说了些什么，他把魇兽托给叔父照顾，狐狸仙知道他要带锦觅去凡间住上些日子，感动的紧拍着他的手。
“小锦觅终于懂得你的心意了？”
“大概是懂了吧？”
想起那句“润玉，我喜欢你”，他的笑遮掩不住，想叔父平日里给锦觅看的那些话本子也不是一无用处，量变的结果即是质变，这质变的结果他很是满意。
“叔父，布星的时辰到了我会上来，到时候劳烦叔父替我照看下锦觅。我对母神说锦觅已经被我送回了花界，要是母神知道我跟锦觅已经互通心意，她大抵不会饶过她。”
天后早就为他选定了一个符合他身份的女子，她是不会容许一个小小的果子精成为未来天妃的。
“你母神中意的是两个族类的结合，不是两个相爱的人的结合，当年你的父帝确实是伤了你母神的心。”
他曾听叔父说起过母神介意他是尾龙的事情，担心他长大会如父帝一样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他想父帝的不负责任应该是没有遇见他爱的人，大抵母神不是父帝最钟意的女人。
他无意追究父帝的风流往事，但不能忽视母神的强烈偏见，当她看出锦觅的真身是颗葡萄的时候，语气里的强烈恨意让他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花界与天界的纠葛万万年来得不到缓解，两界也好似没有任何和好的想法，看母神的态度，润玉心里明明灭灭的想法一下子清晰起来。
若是父帝最爱的是花界的某个花仙又或是某个果子精，那母神的怨恨就不是无缘无故的了，锦觅更不能再出现在母神面前。
在凡间过了五个多月，于天界来说不过只几个时辰的功夫。感念凡间时间的绵长，与锦觅在一起，每日每夜都有不同的滋味。
他想不出从前没有锦觅的日子是怎样过来的，也想不出如若往后再没有锦觅相伴的话，漫长岁月又怎么能捱的下去。
“润玉，你是不是该回去值夜了？”
“不打紧，再陪你喝完一杯桂花酒。觅儿这桂花酒酿的甚是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