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巫山非云也（三十七）(2)

那么孩子的事情你知道了以后，觉得太对不起我了。按理讲你连嗓子倒了都觉得欠人情，孩子没了这个情更大，你应该更还不上才对。但这个时候你想的是，金姗姗结过婚怀过孩子流过产，离婚以后日子会更不好过，她找不到更好的人了，那么我张磊就不能再不要她了，对吗？”
张云雷听言猛地抬起头看着金姗姗，眼神里闪动的是恐惧。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具体是怎么想的，但他没法儿反驳金姗姗。
金姗姗放下杯子转过身，直视着张云雷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大家说我流产的事情么？就是因为我，金姗姗，不需要你现在这样自以为是的怜悯。”
张云雷只会摇着头，气势早没了刚进门的煞气：“没有，我没有。”
“张磊，你自尊心强，你也知道我自尊心有多强。你太自以为是了。你自以为离婚了就可以让我活得更好，你以为孩子没了我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你永远都是用自己的想法来判断如何对我好，你是救世主么？直到现在你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金姗姗沉着嗓子，带着气急的嘶哑，“如果你是为了孩子没了而愧疚，那你可以滚蛋。孩子是我的，跟你没关系，我金姗姗不需要一个因为愧疚而将就的婚姻。否则，给我一个不离婚的理由。”
张云雷抱着头不说话，金姗姗轻哼一声转身关上了卧室的门，只留张云雷一个人消化刚刚金姗姗连珠炮似的攻击，心尖上像是被人挖空了一块儿。
“如果我说我爱你呢。”张云雷捂着脸仰在沙发上，声音闷在手心里，像是自己问自己。
金姗姗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医院，是那个熟悉的通往抢救室的长廊，但没有其他人，只有自己。突然她听见一声巨大的雷声在身后炸开！她最怕打雷，一打雷就会哭，没有原因的大哭和害怕。她蹲在地上抱着肩，觉得自己的肚子一阵阵熟悉的绞痛，温热的血又从下腹一点点流出，带走自己身上的温度。这个感觉太熟悉了，熟悉的让人害怕。
孩子，是孩子。她捂着自己的肚子跌坐在医院冰冷的地上，不停地捯着气。她侧着身子缩在地上，感觉到眼泪与冰凉的地面混在一起，那种寒冷让她颤抖。
“辫儿哥，辫儿哥……”金姗姗无意识地呼喊，她害怕，她脑海中只蹦出来了这一个名字。
张云雷本来在客房躺着睡不着，突然听见窗户外一声炸雷，这才想起来今天夜里有雨夹雪伴有雷电，阳台和卧室的窗户没关严，一定会听到。
“坏了！她怕打雷！”张云雷下意识跳下床跑到主卧门口，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金姗姗的哭声，和伴着哭腔一声声喊“辫儿哥”。
张云雷顾不得那许多，推开门发现没有锁，赶紧跑到床边扳过金姗姗侧卧的身子，把床头灯打开抱起金姗姗，让她的头窝在自己的怀里，拍着背：“在呢，辫儿哥在呢，不怕了不怕了……”
金姗姗被梦魇住了，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抱着张云雷的腰嚎啕大哭：“孩子，孩子没了，我们的孩子没了……”
张云雷看着金姗姗，心疼的不行，眼泪也是夺眶而出，只好将她抱得更紧：“没事昂，还会有的，还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