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寄人间雪满头（八）

“不去不行吗？”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小灯，张云雷看不清洛珞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出她语气里的生硬。
张云雷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艰难地拄着拐杖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轻声哄道：“妞儿，我的腿已经没事儿了。票已经卖出去了，粉丝们是奔着我买的票，我要是不去，她们得多失望。”
“没事儿了？”洛珞转过头，看向他的眼中第一次有了寒凉，“你把拐杖扔了走两步给我看看？你是不是不想要你这双腿了？”
张云雷想去牵她的手停在半空又缓缓收回，他知道她是担心他，可是他吃的是这碗饭，他得对得起祖师爷，“妞儿，我这腿永远都不可能恢复到从前的样子了，可我不可能永远都不上台。舞台是我的命，如果我不能上台了那你们当初就不该救我，就应该让我死了算了！”
洛珞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死死地盯着他，什么叫永远都不可能恢复了，什么叫当初就不应该救他，他们都没说过放弃，他却要退缩了吗，“张磊，你把你刚才的话再给我说一遍。”
“我说，舞台就是我的命，如果我不能上台了还不如死了算了！”张云雷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已经是比洛珞更加的冰冷生硬了。
洛珞冷笑了一声，把散落下的碎发别在耳后，仰起头看着张云雷，“所有人，所有人为了你提心吊胆，恨不得拿自己的命去换你的命，现在你说还不如让你死了算了？张磊，你亏不亏心？大家都哄着你，让着你，尽心尽力地帮你复健，现在你说你永远都不可能恢复了？我们都没说放弃，你他妈凭什么这么说？舞台是你的命，你是我的命你知不知道！行，你愿意去你去，我不管了！”
说完洛珞转身回了卧室，重重地砸上了门。
张云雷颓丧地跌坐在沙发上，耳朵里只有她的那句话——“你是我的命”！
他也想过好好休息，可是他无法说服自己脱下那身大褂，更无法说服自己远远绕开那方戏台，他是为相声而生，这就是他的信仰，无上光荣。
洛珞抱着毛绒羊驼屈膝坐在床上一个人生气，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让他离开舞台，反而她比任何人都希望看见从前那个台上意气风发的张云雷，可是她不能看着他糟蹋自己的身体，这次不是在家门口的三庆园，而是去沈阳那么远的地方演出，她不能不担心他吃不吃的消。
微博超话提醒的声音响起，洛珞把羊驼扔到一边去拿起手机翻看着里面的内容，从各地赶去沈阳的二奶奶们在分享自己的行程，分享准备的礼物，还有问她会不会一块去的。
洛珞闷闷不乐地按熄了屏幕，她也是吃这碗饭的，道理她又何尝不知道呢。
秒针转动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击在洛珞心上，她打下最后一个字检查了两遍后点了发送，裹紧了身上的羊绒披肩拉开了衣柜，熟练地开始收拾外面那位爷的行李。
卧室门突然打开，张云雷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行李箱已经被洛珞踢到了他面前，然后门再次被关上。
洛珞把自己扔进床里，拉过被子遮住自己的头，哼，她还在生气呢。
所有应该注意的事情都一式两份发给九郎哥和九涵了，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的止疼药也装在行李箱里了，他既然要上台，就不会让人看出他的伤痛，与其让他到处去想办法不如自己给他备着，就是不知道他晚上腿疼九郎哥知不知道怎么给他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