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蔺靖/楼靖】人间一趟 五(4)

明楼话刚说完，一阵空鸣的动响划破长夜的寂静！萧景琰从未有听过这样的声音，可他却觉得那声音噬骨寒颤，带着地狱的恐怖。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枪声！百里之外，杀人夺命的枪声！
明楼突然向后倒退几步，吃痛的依在身后的庞然大物上！萧景琰这才发现他手始终捂在右臂上，压抑的抿住下唇。明楼额上全是冷汗，身体里的那颗子弹拉扯着他肌肉的痛苦！明镜不在，明楼原本可以直接从家里给苏和医院的同志打电话，但他想起来家里还有阿诚。
外面全是肆机逮捕他们的爪牙豺犬，这个晚上出没哪里都容易暴露。明楼最后再坚持四五个小时到天明，他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把阿诚带回家。枪声已经传到了西街，说不定随时会遇见搜查的人。他身上有伤，被抓到了即使阿诚是个孩子也会被连累的。
然而伤口反复撕裂的明楼的神经，明楼压抑住自己的悲鸣。头痛欲裂的背身重重一拳敲在车门上对阿诚振声道：“你要还记得当初是谁带的你走！是谁当初医了你的病供你吃供你喝，那你就给我滚进来！”
萧景琰被他声音震住，他第一次听到这人的声音如此勃然大怒！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萧景琰被吓得愣住，明楼见他没动静转身用眼角透着寒光瞥着他。萧景琰麻木的跟在明楼身后，麻木的坐上那个庞然大物，麻木的感受着自己在漆黑的夜里苍茫飞行。
萧景琰的脑子里盘旋的明楼刚才最后留下的问题：
“你知道现在外面什么世道吗？你知道现在只要走出这个家门你就随时有可能死掉吗？你知道你要去的那个地方现在在发生什么吗？你以为凭你现在的本事能活着去见那个你要找的人吗？”
所以，这个世界怎么了？
明楼只是将他送回了明公馆，然后走进房屋啪嗒锁上房门。大厅里万籁俱寂，萧景琰看着身后。明楼开门时大厅的那扇紫檀木撞了个大开，门板还在来回晃动。明楼几百年也难得粗心一回，可萧景琰却不敢再走了。他走过去把两扇门关起来，明楼的话让他想起明镜。尽管他现在还不太适应与她新的生活方式，但明楼方才说明镜是他的家姐，是他的家人。这是一个亲密的词汇，意味着明镜对他的爱待。
自己若就如此不明不白地就走，怎么样都会伤到她的心的吧？萧景琰默默的想。
二来，明楼说的没有错！自古知之者胜，眼下他对这个世界还全然未知，自己就已经慌不择路自乱阵脚。仓皇行动的胜算有多少，又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这些萧景琰之前都没来得及设想过。
萧景琰让自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他不太习惯坐那个有点柔软的物件。而且以他现在的身高爬上去有点麻烦，然后想之后自己应该怎么办。他一坐就呆到了后半夜，直到明楼屋里传来的声响惊动了他。
他听到有什么呯呤嗙啷碎裂的声响，后面似乎还有书架被撞倒的声音。萧景琰想去敲门，却见明楼拉开了门。明楼眼神是浑浊的直到看见阿诚才清醒了片刻，他借着最后的神志指着右侧的台阶对阿诚命令道：“阿诚，回去睡觉！明早之前不许下来！”
他手抬了起来，露出之前一直挡着的胳膊。萧景琰才看到，明楼的令只手臂上全是血，白色的衣服被染了个血红，有的地方却已凝干。而这显然不是新伤，但是血还没有止住仍旧向外渗透，明楼已经面无血色，但他意志钢硬如铁。他撑着身子走到电话机前，萧景琰听到转盘滑动的声音，明楼只对电话那头只说了几句话，回头看见阿诚还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于是用手指着他呵厉：“我命令你上去，听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