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枪【云梦文学社第一稿】【南京大屠杀81周年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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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遍地都是火光和硝烟。
伍潜倚在战壕里，正酣畅地做着美梦。突然“轰”的一声，迫击炮弹的爆炸，将他从有步枪的世界里拉了出来。
抖了抖身上的土。妈的，打得就剩百八十人了，老子还是没杆枪。
这里是南京栖霞山。刚来到这个阵地上时，他依稀记得不远处的山包顶上，有颗孤松落了单，伶仃不已。
就跟没枪的我一样，他想。扭头一看，后面的几个山包已光秃得可怕。
几个月前在徐州，炮火连天的时候，他从家里跑了出来，找到了这个连的连长。
“新兵要来？行！枪你可得自己找！”头也没抬，连长在挖战壕，习惯性晃了晃背上的步枪。
刚发新军装那天，就打了一场仗。打得那叫一个激烈，伍潜满耳朵都是子弹声，拉栓声，咆哮声，呻吟声。他在战壕里来回穿梭，或许是为了搬运弹药，或许，只是为了一杆步枪。
寻寻觅觅，一无所获。伍潜累了，找个角落窝了起来。视野渐渐模糊，昏昏欲睡之时，他看见了刺刀上的反光，倏然惊醒。
不知什么时候部队已然撤退，他却恍惚之中被落在原地。一个鬼子兵操着枪，叽里呱啦地朝他冲过来。
“步枪？”
他的注意力全在那枝长长的木棍上，全然不顾刺刀的凌厉锋芒，竟还向前挪了两步。
视线忽然被一个黑影挡住，黑影奔向木棍，挥起手中的另一枝木棍……
“咚！”
一枪托把鬼子兵连牙都打了出来。连长跑过来拽起伍潜。
“还他妈不走？想死吗？啊？”
伍潜在剧烈的摇晃下恢复了意识，跟着连长一起连滚带爬，冒着枪弹到了下一道防线。
……
即使现在，伍潜的梦境也同这段经历如此相似，不过瘫倒在地的是连长，拿起枪的是他了。
“老子要找，就找把好的。五发子弹，一发留给小鬼子，一发留给鬼子头，剩下让天皇老子吃个够……”
唱起歌来，就得意多了。他开开心心地往前走，没两步便被绊倒在地。
连长倒在战壕里，脸扭曲着，嘴角和鼻孔留下冻干的紫红血迹，双目圆睁，眼神僵硬地看向前方。额上的弹孔尚有余温，盔上的青天白日已经满是血污。
十二月的冬风，把脸上的泪水吹到了硬邦邦的土里，同化为泥土。伍潜抬起头，战友们的尸体散落在前面的壕沟里。
他拾起连长身旁的步枪。
果然连长的枪就是不一样。木头是整齐的横纹，干净得没一点杂质。握把处因汗渍而逐渐变深成光亮的古铜色。伍潜端起枪，准星棱角分明，三点一线清晰可辨……
一个黄色的人影出现了照门前。
“当！”
伴随着后坐力的清脆撞针声在他耳畔回响，黄色人影应声倒下。
伍潜满意地移动着枪管，拉动枪栓，弹壳跃出，他对准第二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