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会到来的离别

竭力地睁开双眼，直观看见的，是头顶上散射过来的明晃晃的日光灯的灯光。虽然已经尽量避免直视日光灯，但是，衰老的眼睛也已经无法承受住这种灯光了啊。
偏下头，看到不远处的墙壁，上面的瓷砖映照着，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着的我。
通过呼吸机里虽然稀释过，却仍然能嗅到的消毒水的味道，我意识到，我已是一个在医院里等待死神降临的老年人。
耳朵捕捉到一声虽然很轻，但还是在这静寂的空间里异常响亮的打开门的声音。
这个时候，还会来这里的，除了她，也没别人了吧。
这么想着，稍稍的撑起了一点身体，看清了前来的人。
是我倾尽一生的温柔与关爱，精心呵护着的，健康长大了的幼小的妻子：红阎魔。
看到我挣扎着想要起来，她在一旁放下了带过来的东西，轻轻的扶着我，让我从床上坐了起来。
轻轻的帮我盖上被子，在被子上用手轻轻的拍了拍，随后轻轻的坐在了床边，轻轻的，用手，慢慢的，像一个刚刚通过自己的努力拿到了想要的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竭力的用着自己能做到的最温柔的幅度，轻轻的，慢慢的，抚摸着我的脸颊。
“真是，平淡的，幸福呢。”
睁开正在闭上享受着的眼睛，看着她，用尽全力，轻轻的说出了，我所能感受到的全部。
她一愣，却也回以一笑，虽然笑容并不是多么美艳，却能让人感觉到温暖的幸福。
将头蹭上我的手，轻轻的，轻轻的，擦动着。
“嗯，和master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天，虽然都平淡无奇的啾，但是，都很幸福的啾。”
相顾，无言。窗外的阳光，也透过松散的云彩，一点，一点的，点落在这个边城的医院里的病房中。
阳光，点落了不安的阴霾气息，点亮了病房里互相注视着的两人，却也点出了她，已经在眼眶边上，蠢蠢欲动的泪水，和竭力想要隐藏起来的，已经干涸的泪痕。
突然，她轻轻的笑了，
“master，红阎魔，果然，还是忍不住想哭呢。明明，已经，说好的，不会再......不会再.......”
泪水终究还是不可阻挡的决堤，
“对不起，master，明明......明明......说好了......不会.......不会再...再痛苦的哭下去的啾，但是......但是！”
笑容转变为了哭泣，无法忍受离别的痛苦而流出的眼泪，滴落在我身上，有如千斤压在我心头。
看着她，费力的挣扎起没有什么针管插着的手，轻轻的抚上她的脸颊，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她挤出一丝笑容，
“没.......没事.......”
努力挣扎，最后，却是只能喑哑着，含糊不清地，说出没事两个字。
但是，意思应该是，传达到了。因为，红阎魔，虽然，还是在哭着，但是，笑了，不再露出痛苦的，笑了。
抱着我的手，轻轻的放在身边，她，陪着我，絮絮叨叨的，聊着，那些年，我们一起拥有过的温馨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