롤리与十日谈47

『第十日』2
我又一次被送到精神康复中心，再次面对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
“认知障碍么。”
“不，我真的看到了她，她还活着，她没有死。”
那女医生的笑容很治愈，可在我看来却很嘲讽。
“你还需要在这里静养一段时间。”
不容拒绝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又一次被送到那个房间，面对洁白的墙壁，躺在床上看着熟悉的天花板，缓缓闭上眼睛。
该你出来给我解释一下了，柳留琉。
再次睁开眼，看了看四周，走到镜子前确认自己是自己后，我松了口气。
“还有最后一点时间。”
那个家伙的意识越来越强烈了，我必须用尽快完成我的事。
推开门，熟悉的客厅，小璃正和老妈在聊着什么，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哥，你要去哪？”
才推开门，小璃的声音突然从我身后传来。
“出去找李东那小子玩，你要一起去？”
我没有回头，不过想来小璃脸上的表情一定是鄙夷。
“早点回来，今天是三十。”
“好。”
我推开门，看了眼晴朗的天空，突然觉得这个时候应该下雪，于是天空立刻阴沉下来，雪花降落人间。
我没有去找李东，而是一个念头出现在小**陆菁文身前。
“咦？”她看起来好像很疑惑，为什么我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大哥哥你是飞来的吗？”
“差不多吧。”我耸了耸肩，“陆叔叔他们在吗？”
陆菁文撇了撇嘴道，“怎么可能，你觉得他们会在家吗？”
“要不要跟我去个地方？”
“去什么地方？”
我神秘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她伸出小手，握住我的手。
下一刻，我们来到我记忆里埋东西的那片樱花林。
“大哥哥，你是妖怪吗？”
陆菁文眨着大眼睛，似乎就算我是妖怪也无所谓一样。
“菁文，是时候醒过来了。”
“嗯？”
她疑惑的看着我，不过我却并没有要向她解释的意思。
那个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构造这个世界吗？
因为我要她活着，哪怕只是在这个世界里活着，可你回归打破了这一切，她将再次死去，不过这一次有我陪她一起，我无憾了。
你呢？
我带着她来到那颗樱花树下，挖出了埋在樱花树下的那个东西，将那东西交给了她。
“这是什么？”陆菁文接过那东西，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大哥哥的宝藏吗？”
“对。”我笑着，“我的宝藏，送你了。”
她开心的打开盒子，一道刺目的白光从那盒子里刺出，随后整个世界消失。
我睁开眼，最后的那段记忆，或者是梦境已经严重脱离了现实，可他还是给了我提示。
那个樱花树林下埋的东西绝对不是小璃的照片，那里面有一切的答案。
我意识沉睡十年，十年前他出现，取代了我。在这十年里，他做了什么我一无所知，梦境里我经历的一切哪些是记忆，哪些是他编造的谎言我根本分不清楚。
“医生，我想我是真的已经好了。”
医生一脸不耐烦的看着我，如果是之前那个女医生的话，她至少还会给我一个笑脸，这位男医生是完全不给一点面子。
“这里住着的每个都说过这句话，如果病是你觉得好了就好了的话，那还要医生做什么？”
“我与他们不一样，我是真的好了。”
那医生揉了揉太阳穴，最后只能无奈道，“行吧，我让陆医生过来给你鉴定一下好了。”
“谢谢。”
第二天，我终于又一次离开了这家精神康复中心。
那个樱花林在哪？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那樱花林是关键线索，如果找不到的话，一切都只是空谈。
“妈，我以前去过什么樱花很多的地方吗？”
“樱花很多的地方？”母亲想了想，摇头道，“没什么印象。”
“我和小璃一起去过的。”
说到小璃，母亲神色又变得有些哀婉，不过好在她终于想起来拿恶了。
“武汉。”
当天夜里，我乘飞机飞去武汉。
许是碰上了春运返乡高潮，我下飞机后便遇上了难得的堵车。如果我现在不是在现实而是在梦境的话，这种情况便不会存在了吧。
不过梦境终究是梦境，人总归要回归现实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经历了多久，终于来到武汉大学樱花树那里，看着满眼的樱花树，我又一次纳闷了，到底都是那一颗樱花树下？
这里樱花树太多了，如果一颗一颗的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个埋在樱花树的下的东西。况且，这个时候我也没有那个闲心去慢慢的找。
然后，她又出现了。
我余光瞥见小璃向一个方向走去，她好像在给我带路。
不管为什么她会出现，为什么她会带路，总之找到那个东西，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农历十二月正是一年里最冷的时候，我跟在一身夏装的小璃身后，渐渐的竟然不觉得冷了。更奇怪的是，周围的樱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开了，四周也没了任何一个人。
这不正常，这里是现实的武汉大学，这个月份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这里也不应该出现没有一个人的情况。
除非，我看到的都是幻觉。
想到这里，我快步跟上带路的小璃。
“不要。”
她开口，我却十分不解。
“什么？”
小璃背对着我，声音有些颤抖，“不要靠近我。”
“为什么？”
小璃摇头，她低垂着头，背对我，什么也不肯说。
“你想告诉我什么？”
刨除那家伙与我共享的记忆，十年前我记忆里的小璃无眼前这个小璃性格差不多，她明显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哥哥，不要去好吗？”
小璃依旧没有回过头，她的声音带着恳切的哀求，可我却不知道她要我不要去哪里。
“好，我不去。”不管眼前的小璃是什么，她的确是我记忆里的那个小璃，她的哀求，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嗯。”
突然，小璃转过身，她那与我记忆里陆菁文一模一样的脸苍白没有血色，眼睛却是血红的。
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可我从她的眼睛里没有看到的只有熟悉的感觉。我相信，就算她是鬼，她也不会害我。
“哥哥，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永远徘徊在那个梦里。”
说罢，小璃消失了。
我想要呼唤她，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那种好像被人扼住喉咙的感觉几乎令我窒息。
突然，四周恢复正常，我发现我来到一颗樱花树下。
“就是…这里吗？”
我带着忐忑的心，走到树下，没有工具我就用手刨，无论如何我要把那个东西拿到手。
“琉，你在做什么？”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猛地怔住，回头看去。
陆菁菁。
虽然她长大了，变得比小时候更漂亮，活脱脱一个少女了，可我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不就是我梦里的那个小璃吗。
“菁菁？”
陆菁菁淡笑，“你终于认出我了，不过怎么称呼变了？”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其实我比较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人总是会变的。”
“可你变得太突然，也太彻底了。”陆菁菁走到我的身旁，一个熟悉的味道窜进我的鼻腔，刺激着我记忆的某个角落。
“以前的那个我不是我，如今的这个我又与世界阔别十年，连小璃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节哀。”
说到小璃，陆菁菁明显情绪低落了些。
“人死不能复生，我明白这个道理。”
“你在找什么东西吗？”
陆菁菁将话题扯回来，没来由的，我第一时间起了防备之心。
“我在埋东西。”我拿出小璃的照片，放进土里，“小璃最喜欢樱花了，我把她带来，以后每到樱花盛开的时候，她都会…”
说到这里，我猛地怔住了。
“对啊，小璃最喜欢武大的樱花了，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她现在应该已经在为进入武大而努力学习吧。”
这个时候我已经完全被一个恐怖的念头左右了思想，完全没有听陆菁菁在说什么。
“小璃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不知道？”陆菁菁疑惑的看着我，声音惋惜而悲伤，“小璃是跳楼自杀的。”
我如遭雷击，果然如此么。
那家伙想告诉我的是这个么。
小璃，看来我要违背我得诺言了。
有些事，不做，枉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