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不仅仅只是喜欢（六）(2)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是不是自己也成为了所谓的差生的时候，父母就会像对待别人家的孩子一样对自己宽容一些。渐渐地，他开始对学习变得不上心了，甚至早早学会了抽烟喝酒打架。
这些事情郑云龙从没有跟别人提起，只有一次睡不着跟阿云嘎聊天的时候说起过。
那天晚上，他们聊了整整一个通宵，结果把郑云龙聊得哭得稀里哗啦，不过却不是为他自己。
阿云嘎每年要向学校申请助学金，其实大家都隐约知道他的父母已经不在了，从小他跟着大哥生活，但具体的原因谁也不忍心细问。
所以就算是郑云龙，也是直到这天晚上，才真正知道阿云嘎的成长经历。
阿云嘎对父亲仅存的记忆，是阿爸每次外出，一进家门就会一把抱起自己一顿猛亲，新长的胡茬蹭在小脸上又痒又疼，额吉每次看着尖叫着挣扎开的小阿云嘎，都会笑着骂阿爸一把年纪了还跟孩子一样没个正经。
父亲的形象更多的是阿云嘎用周围人的描述在心里拼凑出来的。
阿爸是一名医生，牧区的医疗条件很落后，要是谁家里有不方便出门的病患，不论多远多晚，阿爸总是尽量上门出诊。遇到家境困难的，他便分文不收，赠医送药，因此很受族人敬重。
阿爸不但医术精湛，还能歌善舞，甚至会自己做马头琴。
阿爸生得很英俊，大家都说阿云嘎高高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窝跟阿爸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可是1990年的鄂尔多斯大草原，却遇上了一场50年来最大的暴雪。阿云嘎的记忆中，再没有哪一个冬天像那年一样冷……
一天早上，阿爸照常出门问诊，却一直到深夜也没有回来。
在那之后，家里依旧是日日飘着咸奶茶的香气，炉子边煮奶茶的额吉依旧是那么温柔，但年幼的阿云嘎还是隐约感觉到，许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额吉的身子本就不好，现在不但要打理牧场上和家里的活，晚上还总是熬夜编羊毛毯。一向顽皮的阿哈也不再跟邻居家的安达们打闹了，还背着额吉偷偷跟阿云嘎说，以后要懂事要听话。
阿云嘎帮家里放羊的时候，大孩子们欺负他，额吉知道后抱着自己哭了很久，说不让他去放羊了。小阿云嘎反倒安慰额吉，说自己不害怕他们，草原上看不见人影的时候反而更吓人呢。
额吉教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要是害怕就对着羊群唱歌。
“可是羊儿听得懂吗？”
额吉破涕为笑，“只要你唱得好听，它们就能听懂。”
一晃三年过去，小阿云嘎长高了，额吉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终于还是支撑不住了。
额吉临走前，把阿哈叫到跟前，“你们都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额吉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阿云嘎，他还那么小……你是老大，以后就让他跟着你吧……”
额吉在的时候，日子再苦，阿云嘎也不觉得难过。现在虽然阿哈一家对自己也很好，只要有皮子布料，总是紧着给阿云嘎做新衣服，让他们自己的孩子穿阿云嘎淘汰的旧衣服。但是他们对自己的小心翼翼，反倒常常让阿云嘎觉得不自在，他更愿意在草原上跟羊群和马儿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