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龙·齐衡】魂穿申氏——天天就想睡齐衡（四）

【四】
早朝之时，齐衡在殿前参了顾廷烨一本，说是私风的问题，顾廷烨向来声名在外，直着娶了娘子这才罢手了几分，齐衡的做法在人的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晚间顾廷烨却突然来了国公府，我站在桥上远远望着他与齐衡进了屋子，可不出片刻就出来了，等着他出了西苑，我才从桥墩上起身，疾步向齐衡的屋子里走去。
我刚踏进房门，便是见着满地的狼藉，纸墨砚台散做一团，状如乱麻，我从未见过齐衡生着这么大的气，往日在他身上的隐忍，收蓄，好似突然就有了泄口，任由着心性发泄了出来。
我挥了挥手让下人出去， 默默拾过地上齐衡最宝贵的两本古籍放在了桌上，齐衡蹲在箱子前转过身来，眼里含着可怖的红血丝泠然的问着我道:“这箱子里面的东西，你动过了？”
那箱子里面装着齐小二和盛小六，装着元宝，装着齐衡年少时期所有的梦， 它承载的是齐衡初见枝桠上第一朵花开的欣喜，可这朵花没能经受住最后一场冷寒的侵袭，就落入土中碎成了花泥。
我知道齐衡的语气是责怪，却淡然道:“前几日收拾了一番，打开之后才发现是相公的东西。” 
齐衡对我又恢复了初见时的冷淡，盖上箱子，当着我是外人一样，拿着看似温润实则疏离冷漠的语调道:“收拾这些以后就交给下人，这些东西你就不要碰了。”
我不甘连日以来的好感就这样磨灭掉，蹲下身子在齐衡面前道:“我是你娘子，你对着我，也要欺着，瞒着，哄着，骗着不成？你忘不了盛家六姑娘，顾二郎的大娘子，我逼你了吗？看到这些东西，我一个字都没对你说，难道你还要反过来责怪于我不成？”
“住口!”齐衡皱了眉目，脸上薄带怒气，盖了箱子道:“你先出去。”
他不喜欢将自身的怒气发泄在别人的身上，就算他对我多有薄责，也不会与我正面对垒。我气的就是他这一点，什么心思都先盘算好了再来，虽是谨慎，但难免少了些当机立断的勇气。
我知道齐衡秉性纯柔，不会强硬着要我出去，我索性就盘腿跪在了地上，与他对峙道:“我问你，你今日为何要在朝堂之上参顾二一本？”
齐衡冷冷的瞟了我一眼:“你也认为我是在针对他？针对顾家？”
“我若这样认为，当时你抓了顾家那么些许人之时我就说了，但是我知道，你查逆王一案，抓的也不仅仅是顾家，这件案子牵扯甚广，有几家能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可是你敢看着我说，你参顾二，没有私心？”
齐衡皱了皱眉，不直面回应道:“顾廷烨若自己是没做那档子事，我也参不了他。”
“可你这一参，是为着皇上太后？还是为着家国百姓，社稷江山？”
齐衡眼神转向了别处，似在回避这个讨论，我咬着唇，带着半是落寞，半是想点醒他的语气道:“你参他，是你为着盛娘子打抱不平，顾廷烨的风流事被他之前的外室在汴京城内大肆渲染，那女子在百姓面前颠倒黑白，污着他们夫妻俩的名誉，你害怕自己的心上人受了委屈，所以愤懑不已。可是元若，我听闻他们俩新婚之夜，那顾廷烨亲自去樊楼买吃食给自家娘子，新妇入门之后，也从未有过妾室通房，难道这样，你还认为她在顾府里是受着委屈吗？”
齐衡被我的话一激，起身手指外面道:“你初来京城不知道顾廷烨之前的作风，你怎知他又不是做的表面功夫。”
“可是这样的表面功夫你从来没与我做过。”我说完这句房内一片寂然，我顿时便是后悔不已，本是想安慰齐衡，却又扯到了自己的身上。
“我只是，我只是想说，或许盛娘子过得不错，女子为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在这些纲常伦理之下，被逼着一辈子都依靠男人，也不见得有几个能够轻松快活的，你看着她不痛快一次，便是想着帮她出气一次，可是她真的就懂你的所作所为吗？在她的眼里，你不过就是一个在朝堂上为难了她的丈夫，让顾家的日子更不好过的人罢了。”
齐衡此时也冷静了下来，他缓缓蹲下身与我坐在一处道:“是我对不住你。”
他不知道怎样表达心里的歉疚，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排遣自己心里的复杂纠葛。他内疚于盛明兰，想要极力去弥补她，可是每走一步，却好似又不在正道上，他本着父母之命娶了我，本来举案齐眉也是过日子的，可是我的这一番话像是剥开了他的心，赤裸裸的与他对论着，他知道于情理上也对不住我，只是同样的，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弥补这些对不住。
他用手掌撑着额头，不断揉捏，这些问题让他想着头疼，我跪着移动了几步上前用拇指给他按了按头，齐衡睁开了眼睛，讶然的看着我，我嘟囔着，带着愤愤和不满道:“这就是媳妇和你心中白月光的不同，就算你气着我了，我也不会丢下你不管，只想着你以前的苦楚，便是和你犟不起来了。”
齐衡拉下我的手，弯了弯嘴角道:“你放心，既然我娶了你，便不会负你。”
这个不负，不是不负情爱，是不负这段联姻，我永远会是他的大娘子，但或许，我永远成不了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这样想着，我心下有些委屈，也不知道自己竟润了眼眶，只双手捧住齐衡的脸道:“元若，我这十几年，遗憾颇多，可是我都学会去接受，因为我知道有些遗憾注定弥补不了，你也要学会啊，有些遗憾注定无法弥补，有些路注定走不了回头。”
齐衡静静的看着我，透彻清亮的眸子里逐渐倒出我的身影，我看着他眸子里的我与他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彼此的呼吸都在互相置换，意识到这一点，我的心开始极速的跳动，眼神不由自主的在他白皙俊俏的脸上晃动，看着挺直的鼻梁，微微紧抿的薄唇，宛如白瓷的脸，光照之下有那若隐若现的赤色，惹得人心里迷醉痴狂。我感觉到自己体内热气的涌出，晃似停留在了他如玉一般温泽的唇上。
但齐衡却只是对着我笑了笑，拍了拍我的头道:“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忍不住在心内呐喊，蜡烛，月色，夜色，孤男寡女，都有了，齐元若你到底什么毛病，到底离你亲我还差什么条件!你直接说，我自己来补!
但我到底怂了一点，也不敢当着齐衡的面放肆，只能自己臊着一张脸，带着不平之心回了房间。